【故园梦寻】命运(下)
人们从童年出发,总以为未来有更好的东西在等待我们,匆匆度过流年。望尽天涯路,却发现我们在童年已经遇到最美的风景。
如果要了解一方人物对命运的理解,从地方流传的民间故事可以窥见一斑。
小时候,从妇女们的闲谈中,从夏天乘凉时父亲讲的故事,我听到了鬼狐仙道,听到了命运的滑稽可笑和天意造化的嘲弄。
香豆屁
一个少年和哥哥分家,哥嫂贪心器小,只给他分了一袋黄豆。他没有粮食,炒熟豆子吃掉。上街去,遇到一位小姐和丫鬟,黄豆通气,少年忍不住放了几个屁,结果他的屁竟然是香的,小姐很喜欢,非常高兴,送给他一袋金子。
他哥哥听说了他的奇遇,急忙炒豆而食,跑到小姐家放屁,结果奇臭无比,被痛打了一顿赶出来。
修仙记
从前一个人想修仙,仙人指点他:如果能把一个铁秤砣煮化,足证心诚。他日夜烧水,可是不能煮化秤砣。稻草烧尽,最后他砍下自己的双腿扔进灶里,秤砣瞬间融化。天上仙人随即度他上天。到了天上,仙乐飘飘,美酒佳肴,他悔恨的说:啊呀,怎么忘记带老婆了呢?得道需要欲念全无,哪有成了仙,还挂记凡间的?他又立刻被仙人从天宫踢下凡间。
路遇蛇
一个人走夜路,走着走着,越来越黑,最后一点光都没有了,闻到腥味,原来自己误入巨蛇之口,走进了蛇腹。他抽出匕首,一路走一路向下用力划。过许久,天明。那人回看,大蛇已死,路上都是大蛇腹中掉出的金银珠宝,皆是遇害的前人留下的。
饼尿片
以前的时候,有个村颗粒无收,人们都要饿死了,向上苍祈求。神仙可怜他们,就天降面粉,满村都是,厚厚一层如大雪一般。大家揉面做饼,吃的很饱,面粉太多,家家都吃不掉了。
神仙想到凡间看看他们过的怎么样,变成一个乞丐,到了村里,向一个小媳妇乞食。那个女人不肯,说:我的饼还要给孩子做尿片呢。 话刚说完,村里的面粉都变成雪融化了。
宴灶王
每年年底,家家都要请灶王爷吃饭,灶王爷吃好了,上天会向玉帝说好话,来年给这家人多些福分。
有一个村,村尾的王三家特别穷,过年了,其它人家都准备了大鱼大肉,招待灶王爷,惟有他家只有咸菜稀饭。灶王爷一家家吃过来,太多的鱼和肉,灶王爷吃的腻了,最后到了王三家,就咸菜,喝稀饭,觉得特别爽口,很高兴,上天报告说王三家侍仙最诚。
第二年,王三家特别有福气,发了大财。其他人都问他家去年怎么招待灶王爷的,向他学习。 到了过年那天,灶王爷在其他家吃了一肚子咸菜稀饭,而王三家感谢灶王爷的照顾,准备了丰盛的大餐,又让灶王爷特别满意。于是又是王三家福气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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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故事咋一听也就是常见的因果故事,但细一想,屁如何是香的?饼怎么做尿片?腿怎么烧火?神仙如何这般无常? 哈哈,一切都是嘲讽。
小镇人民大体上是顺民,顺天顺地,顺应权力,然而并不盲目,实在顺不了了,也只能找迂回之道。于宗教上也不虔诚,有了心愿,尼姑庵、基督堂、道婆都可以去拜。
如果要乡人说一说命运之道,估计会和这些传说故事一样,可以信,信也没用,努力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