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一桩奇案,妻子貌美,三个男人垂涎,三人先后丧命,害人害己
清光绪年间,浙江省绍兴府衙门外走来一个神色慌张的青年农民,青年农民举起鼓槌狠狠敲击堂鼓,喊着有重大案子要禀报。绍兴知府陆象亨即刻升堂,青年农民往大堂下一跪说出了一件事情来:
青年农民叫王喜,家住在城外十里远的芦溪村。今天上午,他路过邻居马二家门口时发现马二家的大门洞开,门槛上踩着几个血脚印。王喜心中生疑,在大门口大声呼喊马二的名字,结果喊了数声也不见马二回应。
王喜心中暗暗觉得不妙,赶紧走进马二家中察看,结果顺着血脚印找到厨房,发现厨房里竟然躺着一具和尚的尸体。和尚被人用斧头砍破了脑袋,已经死在了厨房里。王喜在家中寻不到马二,怀疑是马二杀了和尚,于是赶紧来府衙报案。
如此人命大案,陆知府不敢怠慢,立刻带着三班衙役赶往现场勘验。在芦溪村马二家的厨房里,果然有一具和尚的尸体。和尚被人从后脑勺砍破了脑袋,鲜血流了满地,地上撒着一堆淘过的米,米已经被和尚的血液染红。在马二家的门槛上、厨房里有不少血脚印,血脚印从厨房一直延伸到大门口,显然凶手杀了和尚后从厨房出来,从容走出了马家。
陆知府让仵作仔细查验了和尚的尸体,确定和尚是被人用斧头砍杀后,一边派人去附近寺庙调查寻找和尚的身份信息;一边派人去寻找马二,务必将马二带回来问话。衙役们去附近寺庙问话,地保和马二的邻居们去寻找他的下落。
当天下午,马二和地保、邻居们匆匆赶回了家。马二说他昨晚去给岳父祝寿,岳父家在二十里外的万家堡,他昨日在岳父家多喝了几杯,所以在岳父家住了一宿。今天中午他正在岳父家吃饭,突然发现地保和邻居们匆匆赶来报信,说他家里死了一个和尚,他这才赶紧回来查看究竟。陆知府问了马二几句话,又派人调查了马二的岳父等人,证实马二没有说谎。陆知府问马二是否认识和尚,马二说他不认识。
就在陆知府询问马二时,负责去调查和尚身份的衙役们回来了。衙役们带回来了一个年轻的和尚,年轻的和尚是绍兴城内菩提寺里的烧火和尚,他一眼就认出了那具尸体是他们寺院里负责管理田租的和尚圆修。三天前和尚圆修和雇工马四一同下乡收租子,结果一直没有返回寺里。
今天衙役们寻访到了菩提寺,住持听闻芦溪村发现一具和尚的尸体,于是派出烧火和尚前来查看,结果这具尸体果然是圆修和尚的。如今圆修被杀,马四下落不明,凶手肯定是马四无疑。陆知府听了烧火和尚的陈述,也觉得马四嫌疑最大,于是立刻发布海捕文书,四处缉拿马四。海捕文书发下去后,却迟迟没有找到马四的下落。
就在陆知府为寻找马四下落而烦恼时,绍兴城里又发生了一件怪事:
一天中午,一个中年男子奔到绍兴府衙报案,男子名叫王友乾。他住在距离绍兴城五十里外的一个村子,前几日亲家母派人给他送信,说他的女儿王娴暴毙身亡了,让他赶紧来看看。王友乾见到信后悲痛不已,即刻启程往女婿家奔来。在路上,由于山洪爆发冲毁了桥梁,王友乾耽误了一天才赶到女婿家里。此时女婿张世昌出门经商未归,家中只有老母一人。报丧的信件是亲家母委托邻居所写,并花钱请人送到他手上的。
亲家母告诉王友乾,儿媳妇王娴前几日暴毙身亡,此时儿子张世昌出门做生意未归,她急得团团转也没有办法。所幸她的弟弟正巧来看他,弟弟担心尸体因为天热腐烂,于是就买来一口棺材将王娴草草收殓,抬到十多里外的张家祖坟,安放在张家祖坟边的一个小棚子内,等待张世昌回来再将王娴的遗体埋葬。
王友乾听了亲家母的话,想要见女儿最后一面,于是又急匆匆赶往十多里外的张家祖坟去看女儿。王友乾很快找到了张家祖坟边上的那个草棚,结果发现原本停放在草棚内的棺材板已经被人掀开,棺材里女儿的尸体已经不翼而飞了。王友乾见女儿尸体失踪,联想到可能是有人盗尸,于是赶紧来到府衙报案,请求知府大人缉拿凶手。
陆知府听了王友乾的话,暗叹最近真是多事之秋,奇怪案子一件接一件。不过抱怨归抱怨,陆知府还是亲自到现场查看了情况,又询问了王娴婆婆的一些情况。王娴的尸体被人盗走,盗尸之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人海茫茫去何处找寻凶手?这又是一桩难办的案子。陆知府安慰了一番王友乾及张家人,向他们保证一定会尽全力侦破此案。
数月之后,两桩案子依旧迟迟未破,张家人和菩提寺的和尚屡次到府衙催促,陆知府心中焦急,但这两桩案子着实难破。他即使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没有办法找到破案的一丝线索。陆知府心中烦闷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不久之后,王娴的丈夫张世昌经商回来,他得知妻子暴毙身亡且尸体下落不明后,心痛得放声大哭。他出门时妻子还好好的,如今回来妻子却已经身亡了,而且还死不见尸。张世昌想起平日里妻子的各种好来,眼泪忍不住掉落下来。他花钱请人到处打探,就是找不到有关妻子尸体下落的任何消息
第二年春天,张世昌的好友李茂元来家里找他,让张世昌陪他去一趟台州的宁海县买布来卖。李茂元与张世昌的生意上的伙伴,二人时常结伴出门经商。张世昌因为妻子暴毙身亡,且尸体下落不明没有心思经商,故而拒绝了李茂元。李茂元了解了张世昌的难处后,独自一人去了宁海县。
一天,李茂元挑着一担布匹从宁海县城郊经过。当他走到城郊外的一条清澈的小河边时,发现河边有一户人家大开着门,一个年轻的女子在河边淘米洗菜。李茂元远远看着这个女子感觉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他放下担子走近悄悄观察,发现那女子竟然是张世昌的妻子王娴。李茂元心中大惊:王娴不是已经死了吗李茂元不敢打草惊蛇,他私底下问了这户人家的邻居,邻居们都说这女子是当地捕头许保贤新娶的妻子。李茂元不动声色地原路返回,挑着担子去了城里。
回到宁海县之后,李茂元赶紧把布匹处理掉,雇车飞奔赶回绍兴府通知张世昌。张世昌赶去府衙报案,陆知府给了他一张“自缉牌”,让他自己去把妻子缉拿回来。张世昌与岳父王友乾、好友李茂元三人即刻赶往宁海县,恰好此时许保贤外出,三人将王娴抓获,并捆住双手双脚抬去了宁海县衙。
在宁海县衙,县令见张世昌拿出了陆知府的“自缉牌”,于是便立刻升堂审问。王娴双手被绑着,她跪在地上放声痛哭,说出了自己的一番遭遇来:
去年六月间时,丈夫张世昌和李茂元出门经商,王娴在家里侍奉老母,操持家务。有一天,婆婆突然患病不起,很想吃一口炖鸡肉。王娴于是杀了家里的老母鸡煮熟给婆婆吃,王娴把鸡肉煮好后放在砧板上切开,准备放到锅里再煮一下。王娴担心老母鸡养得久了,鸡肉有些柴了,婆婆没办法吃,于是她便偷偷尝了一口。
就在此时,婆婆突然在外大声喊自己,王娴嘴里含着一大口鸡肉,她顾不得咀嚼就硬咽了下去。结果这块鸡肉中有一块软骨,软骨到喉咙处时没办法再咽下去。王娴此时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很快就缺氧昏死在了厨房里。婆婆呼喊多次不见儿媳妇回话,强忍住病痛来到厨房查看,却看到儿媳妇已经倒在厨房里不能动弹了。当时正好是酷暑时节,婆婆认为王娴是中暑而死,于是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婆婆在家中哭泣,哭声引来了邻居们,邻居们觉得事不关己,不愿意帮她处理尸体。此时正巧婆婆的弟弟来看她,婆婆的弟弟于是弄来一口薄皮棺材将王娴草草收殓,雇人抬去十多里外的祖坟,放在一个草棚里等待张世昌回来再埋掉。
当天晚上,王娴在棺材内活了过来。王娴之所以能活过来,主要是因为雇工们在抬她去祖坟时,由于热胀冷缩和山路颠簸,喉咙中的鸡肉被抖进了胃里。王娴气息渐渐恢复,又在半夜里活了过来。王娴联想到白天发生的一切,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王娴奋力推开了棺材盖子,这个棺材是个很差的薄皮棺材,由于制作棺材的木料没有干透,所以棺材盖子开了很多缝。这也是王娴不被窒息而死的原因之一。王娴推开棺材盖子后,起身坐在了棺材里。她环顾四周看不见一个人,又听见远处有几声狼嚎,顿时吓得哭了起来。
就在此时,靠近坟地的路边一前一后走来两个男人,一个是光头的和尚,一个是干瘦的雇工。这两个人听到坟地里有女人幽幽的哭声,顿时吓得汗毛倒竖,冷汗直流。两个过路的人仔细听了半天,大着胆子走进坟地里一看,发现草棚里停着一口棺材,一个身穿白衣白裤,画着浓妆的女人正坐在棺材里哭泣。两个路人吓得不轻,他们以为遇到了鬼,不过和尚胆子很大,他大着胆子来到棺材旁边,发现哭泣的王娴并不是鬼,而是一个年轻的小媳妇儿。
这两个路人,就是和尚圆修和雇工马四。他们两个人从乡下收租回来,由于在家里吃饭喝酒耽误了时辰,故而走到张家坟地时已经到了大半夜。和尚圆修胆子很大,他会些拳脚功夫,而且这种夜路他经常走,所以并不觉得害怕。圆修和尚见王娴长得貌美,又是大半夜周围没人,于是心中便起了歹意。
圆修和尚假装慈悲,问清楚了王娴的遭遇,随后欺骗王娴说要带她回家。王娴听了圆修的话,赶紧磕头表示感谢。她把和尚圆修和马四当成了救星,希望能和他们一起回城。就这样,和尚圆修搀扶着王娴,马四在后面跟随,三个人一起走出了坟地朝大路走去。走了大约三里地后,马四突然发现不对劲,去县城的路明明是往北走,和尚圆修却一直往南走。马四开始在心中盘算,他知道圆修和尚不怀好意,肯定想将王娴据为己有。
不久之后,三个人来到了一个叫芦溪村的地方,马四突然眼前一亮。他赶紧告诉圆修和王娴,这个村子有他的结拜大哥马二。此时众人已经饥肠辘辘,再走下去已经没有力气了,不如去马二家里弄点饭菜吃了再赶路。三个人此时已经走了很久,心中已经饥肠辘辘难以忍受,于是都同意了马四的提议。于是马四走在前面带路,三个在走进了芦溪村里。
马四很快就找到了马二的家,此时马二家的大门却上了锁,马二并不在家中。马四撬门而入,把圆修和尚和王娴请进了家里。马二的邻居听到撬门声,都以为是马二回来了,于是都没有在意。进入马二家里后,马四安排和尚圆修去厨房烧火,他自己去淘米洗菜,做好饭后三个人一起吃。
和尚圆修埋头烧火,趴在灶台下面吹火。马四趁和尚圆修不注意,一手端着淘米的瓷盆,一手拿着一把劈柴用的斧头摸进了厨房。圆修正在埋头吹火,丝毫没有注意身后的马四。马四举起斧头朝和尚圆修的后脑勺砍去,一斧头正中和尚圆修的后脑勺,顿时鲜血喷涌,和尚倒地身亡,马四手里的米也撒了一地。马四担心和尚圆修还没死,又砍了几斧头。
就在此时,王娴见和尚圆修和马四在厨房里久久不出来,于是准备去帮忙,当她走到厨房门口时,正好看见马四举着斧头在砍和尚圆修的尸体。王娴吓得目瞪口呆,身体瑟瑟发抖。马四拎着滴血的斧头来到王娴身边,胁迫她做自己的妻子,否则就连她一起砍死。王娴哪敢不从?马四于是背起一包生米,胁迫着王娴和他一起逃离了马二家。
他们一路上吃生米充饥,一直朝天台县奔去。马四的弟弟马远在天台县,他想去那里找他。结果他们到了天台县后,发现弟弟马远已经搬去了宁海县。马四又带着王娴奔去宁海县。到了宁海县后,他们依旧没有找到马远。此时身上的银子已经用光,马四没有办法只好投靠了当地的捕头许保贤,充当了许保贤的帮役。
宁海县的捕头许保贤,此人是个地头蛇,也是一个好色之徒。当他无意中发现马四的妻子王娴长得貌美之后,多次把马四调往乡下去办差,自己悄悄来到马四家里调戏勾搭王娴。王娴虽然被马四胁迫,但也不肯委身给许保贤。许保贤多次未能如愿,因此怀恨在心。
一个多月前,许保贤忽然叫上马四和他一起去乡下办案。不久后,许保贤独自一人返回了县城,他向县令禀告说他们在乡下遇到强盗埋伏,他的手下马四为了救他被强盗杀死了。他已经将马四埋在几十里外的一个村子里,由于路途遥远无法带回尸体,所以请县令大人对他的家属进行抚恤。宁海县令不会关心一个帮工的死活,更在乎一个办案的捕头的面子,于是他给了许保贤10两银子,让他拿去给王娴作为抚恤。
许保贤拿着这10两银子来到马四家里,他告诉王娴马四在遇害前已经把她卖给了他,这10两银子就是马四卖得的钱。由于马四还未来得及拿钱就被杀死,所以王娴已经是他的人了。王娴知道许保贤使诈,但他在地方作威作福多年,宁海县令多受其蒙蔽,没有人敢把他怎么样。王娴不敢拒绝,也没有办法拒绝,只得被许保贤强行霸占。
许保贤在城外的小河边弄了一栋房子给王娴居住,平日里无事就来这栋房子里逍遥度日。王娴作为一个女人,实在没有办法摆脱被人摆布的命运,只得忍气吞声活了下来。那天他在河边淘米洗菜,不料被李茂元发现了。李茂元又返回绍兴府叫来张世昌,抓住了王娴。
这桩案子的经过就是这样,王娴在短短一年之间历经了多次生死,目睹了多桩血案。她是一个命运多舛的女人,王娴说完之后放声大哭。张世昌见自己误会了妻子,赶紧给她松开绳子,夫妻二人在大堂上抱头痛哭,终于夫妻团圆了。
宁海县令即刻让人拘捕许保贤,从许保贤家中搜出了杀死马四的凶器,又传讯了相关人员,证实了许保贤横行乡里、杀死马四的事实。最后,按照《大清律例·刑律》规定,宁海县令判处许保贤斩首,马四因为已经被杀,其罪不做追究。王娴由张世昌带回去,继续一起生活。这桩离奇的案子,就此宣告结案了。
这桩案子被称为清末“绍兴奇案”,这是一桩刊载在地方志和历史书中的案子,这桩案子相当离奇巧合。王娴吃鸡肉假死,结果半夜里被和尚圆修和马四发现,和尚垂涎王娴貌美,意图不轨。马四看出了和尚圆修的企图,害怕自己被他杀死,于是先下手为强杀了和尚。
马四同样垂涎王娴貌美,于是带着王娴去了宁海县,并将她霸占为妻。宁海县的捕头许保贤同样垂涎王娴貌美,于是杀死了马四,霸占了王娴。一路下来,和尚圆修、马四和许保贤,这三个男人都因为垂涎王娴貌美纷纷丧命,也造成了这一桩连环奇案。此案罪不在王娴,而在于三个男人的贪心。
此案告诫后人:人不可心存贪恋,过分追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非但不会带来好运,反而会让人丢了性命。这个道理,时至今日依然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