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心雕虫 | 我们可能都不会打破折号
“破折号怎么打？”
“同时按'Shift’键和'0’右边那个键呗。”
实际上，情况比这复杂多了。在“怎么打”这个问题上，破折号是最具争议的中文标点（之一）。本文尽量跳过那些复杂曲折的历史和技术细节，但仍有一些不可避免的讨论。所以，只想看结论的读者请直接拉到最后。
破折号长什么样
首先思考一个问题：破折号中间是否应该断开？
有人说，从“破折号”这个名字来说，应该断开。
喂！“破折”说的是破折号有插入内容（“破”开句子）和转换话题（表示转“折”）等用法，而不是它长什么样。
GB/T 15834—2011《标点符号用法》：
此外，在横行文稿中：
5.1.4 破折号标在相应项目之间，占两个字位置，上下居中，不能中间断开分处上行之末和下行之首。
【此处有增补，见留言区置顶内容】总结来说，破折号是占两个字位置的一个符号，中间绝对不能断开。
“中间不断开”实际上是破折号最基本的形式要求。至于上下居中、左右空隙等其他形式要求，本文不展开讨论。
为什么会断开
然而，我们经常见到和打出中间断开的“破折号”。
原因很显然。比如，“同时按'Shift’键和'0’右边那个键”打出的是两个符号（两个“—”），组合在一起可以当作破折号（“——”）。但既然是两个符号，就难免有可能断开。
就像前面所说，破折号本应该是一个符号（占两个字位置）。但近现代打字机和早期计算机难以实现“让一个字符占两个字位置”，所以使用了以两个符号来表示的妥协方案。虽然这个技术问题现在已经不复存在，但这种妥协方案还是保留了下来。
那么，为什么这种方案下的破折号有时候中间会断开、有时候又不断开呢？
简单来说，字符会被显示成什么样子，既取决于它是什么字符，也取决于使用的字体对字符的绘制和字号、间距等设置。例如，同一个汉字，在宋体和小篆体下的显示效果就会很不一样。所以，同样是“——”这个符号组合，在宋体下中间是断开的，在 Times New Roman 下则连在一起；而后者如果加宽字符间距，也会断开。
破折号可以怎么打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计算机里并没有一个符号叫“破折号”。
我们通常采用的那个符号组合“——”，是由两个“—”构成的。这个符号“—”的编码是 U+2014，叫做 Em Dash（全角连字符）。它本身是个西文标点，在英语里有着注释、插入、表示中断等破折号在中文里的用法（但不止这些）。所以，如果要用两个字符来表示破折号，用两个 Em Dash 是最自然的。这个方案的问题主要有两点：由于中西文共用同一个符号，字体设计可能会两者兼顾，导致其不完全符合中文规范（比如，很多字体中它并非上下居中，而是相对偏下以适配西文小写字母）；更重要的是，由于第一点以及其他种种原因，在很多字体里连续两个 Em Dash 的中间会断开，而这不符合破折号的基本形式规范。
一个替代方案是使用两个 U+2500（制表符细横线）“─”来表示破折号，即“──”。单纯从形式上来说，它作为制表符是上下居中的；而且除非调整字符间距或使用特别特殊的字体，连续两个 U+2500 中间是连着的而不会断开。虽然左右间距有点小（会离前后汉字比较近），以及在一些字体中粗细可能不太合适，但也算无伤大雅。问题在于，用制表符来表示破折号也只是一种妥协，且语义上实在说不过去。
实际上，只用一个符号来表示破折号也是可行的。前面说过用两个 Em Dash 来表示破折号很自然，而有个符号就是 Two-Em Dash（两倍接连号，U+2E3A）“⸺”。这是一个符号（不信可以选中试试），但占两个字的位置，看起来很完美。问题有两点：它诞生得太晚，一般无法从键盘输入，甚至很难插入；更关键的是，很多常用字体目前并没有收录这个符号，所以无法正常显示（还有些字体虽然收录但绘制得不太好，如宽度不足甚至中间断开）。（未来，假如输入法能够调整键盘映射使其便于输入，且常用字体可以正常显示，这可能是最佳方案。）
看到这里你大概能够明白本文标题的含义了。我们可能都不会打破折号，因为无论怎么打或多或少都存在问题。
推荐方案
在纯文本中，破折号无论怎么打都不够完美。非正式场合采用通常的做法（正常打出“——”）即可，虽然中间可能断开，但可以容忍。如果是严肃场合，考虑到 U+2E3A（“⸺”）存在无法正确显示的可能，可以采用以两个 U+2500（“──”）来表示破折号的方案。
在可以自由设置文本格式的情况下，如果所用字体及有关设置让通常做法打出的“破折号”（“——”）中间连在一起、没有断开，可以采用通常做法。否则：
如果文档仅用于显示或印刷，推荐方案如下：（以 Word 2016 为例）输入一个全角连字符“—”（按通常打“破折号”的方法打出“——”，然后删掉一半），选中它，“字体—高级—字符间距—缩放”选择“200%”。即把一个汉字宽度的“—”水平拉伸为两个汉字宽度，这也是专业排版中的一种常见做法。
如果文档内容可能被复制（比如，复制到网站上发布），上一种方案里的破折号一旦被清除格式将只有一个汉字的宽度，故推荐方案如下：（以 Word 2016 为例）按通常打“破折号”的方法打出“——”，选中前一个“—”，“字体—高级—字符间距—间距”选择“紧缩”，并设定适当的磅值（一般情况下，零点几磅就够了），使得“——”中间不再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