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的正月初三

小年朝、赤狗日

初

三

庚子年的正月初三

晓宇

　　原来，今天才刚刚初三。因为我觉得“年”像个不受欢迎的客人一样，来得仓皇失措，走得悄无声息。我以为它已经走得很远了。

　　醒来，看到科比坠机的消息。是北京时间凌晨四点。我想象了下，满天星星，寥落的灯光，空旷的洛杉矶街道上，行人很少，黑暗中，有一个篮球巨星在行走。球迷们说，飞机坠毁前，他肯定抱着自己心爱的女儿，他们去天堂打球了。

　　明天和意外，就这样你来我往。疫情人数还在增加，网络的好处在于，足不出户便可晓知天下——钟南山已鞠躬尽瘁、河南的省长很硬核、铁路部门免费退票……我的朋友圈里，已经有临近某某村开始封路的照片。

　　收到通知，下午开会。我开始报怨老刘，年前的时候，就想给单位买些口罩、体温计之类的物品备用，他说别人都不买，你瞎张罗什么。这回，终于肯承认我是“未雨绸缪”了。采买不到，只有等！骨子里天生是个乐观主义者，我问过药房了，他们进的货在路上。还有些日子开学，索性不急。

　　其实，急也急不来，倒不如平稳心态。“每临大事有静气，不信今时无古贤。”静气这个东西，其实是可以慢慢修炼的。足不出户的日子里，正好可以慢下来、静心观照自己。记起，我曾经读过一本叫做《失明症漫记》的书，好多年前读的，作者是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说的是一个开车的人莫名其妙地在路上失明了，后来，一个接一个的人被传染，像极了此时的新型冠状病毒。故事，从他们被隔离讲起，人性的丑陋和美好一点一滴地展露。艺术源于生活，在灾难面前，总是有着种种难以调解的残酷的事实。但是，文明制度终会重建。那是因为“活着的人们需要再生，从本身再生！”这部小说有个温暖的结局，我也深信，疫情终会——被攻克。

　　作为返乡人士，爸妈和弟弟都去村里做了登记。老妈说，村里问得很仔细，何时来、如何来、来为何、来多久，连同身份证、电话号码都一一作了登记。她现在是“屋里憋屈型”，说出门望望，对面街道，一个人芽儿也没有。她有些恐慌，我说你怕什么？“社会这么好，我还没活够呢！”然后，老爸拿他不大的眼睛翻了一下她。我姥姥关心她闺女并顺带致电询问外甥女，嘱咐我别瞎乱跑。我听完，笑了，心说，八十多岁的人了，不但明白，觉悟还挺高。

　　我当然不能乱跑了，我的工作是提前结束休假，确保开学防控准备到位。我问老爸，非典的时候，这里有人被传染吗？他说没有啊，整个县城都没有。03年“非典”时，我刚刚结束产假，那时候，不但不害怕，反面有一种事无关己的期待。没有学生，整天坐在散发着浓浓消毒液气味的办公室，整理“日报表”、定期进行电话访问、向上级部门“零上报”，做着这些挺严格、挺琐碎的活儿，SARS就一天天就远去了。毕竟是年少无知，1７年过去了，见证着勇士的“无论生死”，感受着病毒的大肆横行，不自觉的，多了一种沉甸甸的责任。班妈群里，大家挨个回复着，谁谁谁出门未归，去了哪里。“非常”时期，唯有主动作为、强化担当。

　　除了娘家，我不避讳的还有婆家。帆叔家孩子小，一家人没有回来过年。老人就自己，常常盼着我们去吃饭。她说她买了两袋米，要给我们一袋，因为她听说，超市的菜都被人抢光了。老刘批评婆婆胡乱跟风，我教训了他不知好歹。我俩“狭路相逢”的时候，从来都是我取胜。他不懂啊，这不仅是一次灾难，更是一次爱的唤醒。当人心被困在一场恐惧里的时候，弥足珍贵的是温情。

　　我一个信佛的朋友说，每一次灾难、每一场意外、每一道坎坷，都自有着它的缘由。所有的果，必有它的因缘际会在里面。当善良与爱隐藏得太深，深到我们自己都以为它不存在的时候，老天总会做点什么举动来唤醒它、激活它。有时候它是一场大火、一阵风暴，一次海啸……现在，它以一股病毒的形式出现，像一场醍醐灌顶的开示，让众生觉悟，找回本心。

　　我知道——有人后悔了，有人献身了，有人恐慌了，有人觉悟了……

　　今天，才刚刚大年初三。一切，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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