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美中:《伤寒论》在辨证论治上既掌握了空间又抓住了时间

大医至简倪海厦

I导读:岳老的这篇文章,从另一个角度研究解读了《伤寒论》。例举自己临床中的医案,引用经典中的语句,阐述了空间与时间在研究《伤寒论》中的重要性,十分精彩,推荐大家阅读。

《伤寒论》在辨证论治上既掌握了空间又抓住了时间

作者/岳美中

(一)我在五十年治病经历中,根据大自然阴阳气交之变化,曾于病人有所体认,略述于下,虽不够精密,但约略得其宏观的整体,愿与中医界贤明商榷之。

人类和动物生生化化于宇宙间,是与大自然浑然不可分离之一体,生息于大地之上、日星之下,因其旦暮昼夜之变化,春夏秋冬二十四节气发展之不同,而种种生物自然随之,各有其生命之抑扬起落,或张或弛之现象,所以产生了现代“生物时钟”的说法。其所谓周期性、节奏性规律云者,盖不外此也。

今天科学家所引起注意研究之事理,上溯我国古医学,早在悟见辨认中,而且久已应用于诊断治疗中,《内经》、《伤寒》论之详矣,用之确矣。

  • 例一

昔年我在唐山市曾诊治一陈姓中年妇女之患经血漏下者,其病经过中西医多次诊治,讫无效验。后就我求诊,疏予治血漏的古今方数剂亦罔效,因细询其漏血时间是在昼在夜,她说只在上午,余时不见。我想白昼属阳,上午为阳中之阳,考虑病情是阳气虚,无力摄持阴血,届上午即行漏下。

因处以四物汤加炮姜炭、附子炭、肉桂。方:熟地黄炭五钱,白芍炭四钱,川芎炭二钱,当归五钱,附子炭二钱,炮姜炭二钱,肉桂钱半。服药三剂,经漏即止,追访长期未复发。

  • 例二

又曾治一季姓十岁女孩,其父抱持而来,合眼哆口伏在肩上,四肢不自主地下垂软瘫,如无知觉之状。其父主诉孩子之病已三天,每到上午午时、夜半子时上下即出现这种症状,呼之不应。但过一小时即醒来如常人,延医诊视,不辨何病,未予针药。

我见病状及聆病情,亦感茫然,讶为奇症。乃深加思考,得出子时是一阳生之际,午时是一阴生之际,子午两时,正阴阳交替之候,而该女孩于这两个时辰出现痴迷及四肢不收之病象,则治疗应于此着眼、但苦无方剂,又展转思维,想到小柴胡汤是调和阴阳之方剂,故投以二帖试治,不意其父隔日来告,服药二剂,已霍然如恒状,明日即拟上学读书云。

我国医学本着昼夜的长短、寒暖的推移、时令的节气,以观察六令之交替,而进行外感时行病的辨证论治。一日十二时辰之子午卯酉,一年廿四节气之二分(春分、秋分)二至(冬至、夏至),为一日与一年最关键时刻,是阴阳气交的枢机。

因为子午与二至,是阴阳交替之候,卯西与二分,是阴阳平衡之际,能注意到这些时令的发展变化,就能测度出阴阳的消长与平衡。对外感急性病,可以掌握它的欲解、向愈、转化与传变的时刻;即使是慢性疾患,也可观察到它的痊愈与恶化的趋向,甚至可以推断危亡的时刻。

我在临证中,本着以上日、年的运行规律,曾诊断过几例,幸而获中,兹说如下:

  • 例一

在30年代,于乡村曾诊治一吴姓青年,患肺病,中医认为是痨瘵症,脉数急,右部更甚,吐血咳嗽,汗出气短,患病年余,体力已极端困惫。

我接诊系在农历年终,认为此证是阴阳俱虚而阳虚更甚,予以气津双补之剂。延至次年二月,其脉尤数疾无伦次,且手未及脉,而指端有似火焰上燎之动觉,我把这种脉叫做“攒尖”,痨瘵病末期多有之,是距危候不远的征兆。

即告其亲友,患者约在春分之日死去。其友追问能确定吗?一日是早是晚?我根据其脉右部数疾,是阳脱现象,断为早晨六时左右而逝去,因卯时为阳与阴平之候也。后果应余言,时日未爽。

  • 例二

又1936年曾治唐山市一工人,李姓,年30余岁,亦患痨瘵症,脉证俱虚极,而左部脉尤数疾,断为偏阴虚的肺痨病。时在农历六七月间,求我诊治。

初稍有效,到七月末脉尤加数急,阴虚之象更显。其家人各处求医求药,但每周邀我诊脉二次,有时也处方予服。到距秋分节令十日前后,病人还下床行动,饮食尚可,其家人追问我推断此病如何?

我细诊患者之脉有“攒尖”之动象,说难以度过秋分那一日的晚酉时。其家人似信非信,仍去天津购贵重药品,因此时患者尚行动饮食如恒,只稍委顿些。但我断言不出秋分之日必死亡,且在酉刻,后果如余言。何以断定酉时?酉为阴就阳平之候也,其人阴虚,安不得死于是刻。

  • 例三

又曾在唐山诊治一40余岁之妇女,患虚劳症,但未卧床,在我接诊时,其脉数疾而有“攒尖”现象。时距春分五日,我断其死于是日。其翁父亦知医,认为未必然,后果应余有而逝去。其翁问我据什么脉证以断,余答以依阴阳运行变化,其人似未领略。

青壮年痨瘵病,似是阴阳互相斗争,到二分与酉卯之时,阴阳需要平衡,而斗争剧烈,致使离决,则精气乃绝矣。

心阳式微之症,老年人之患虚性喘嗽者多有。每发于夜半后丑寅之时刻,初喘,继而烦躁,坐起汗出,继而喘抬两肩,不能自解平复,则危亡立至。若接近卯时,则逐渐平复如常,这是因为夜半子时一阳当生而不能生,挨至丑寅之际,阳当转旺而仍式微,则喘咳作矣,继而烦躁汗出而转重,若阳气渐复,则慢慢喘平汗敛而生,否则危亡至矣。

这种病例,如果能心中有数,加以观察,往往发现不少。老人危亡多在冬至、夏至阴阳交替之时。

以我行医五十载之体会,深感仲景之《伤寒论》,在总的辨病上,既审察到病在空间上的客观存在,又抓住时间上的发展变化,如太阳病痊愈,欲解之候与传经之时,有“太阳病法当七日愈,若欲作再经者,针足阳明,使经不传则愈。”

《内经》谓:“伤寒一日,巨阳受之。”又云“七日太阳病衰,头痛乃愈。”抓住病愈与传经的时间,则能掌握疾病应施治与不施治。

“太阳病欲解时,从巳至未上。”巳午为阳中之阳,故太阳主之,至未上者,阳过其度也。人身阴阳,合于大自然的气候,至太阳之时,人身太阳之病,得藉其主气而解。六经病亦各随其主气而解。

阴阳在一日一夜的六气上,随着时间的过渡变化,子时一阳生,午时一阴生,是阴阳交替之际。卯时阳与阴平,酉时阴与阳平之际,“生物时钟”最为显著,已为现代所发现。

阴阳之理至微,死生之事至大。西方“生物时钟”的发现,见于现代,世人多惊异而研究之,却不知阴阳抱负之机缄,阴阳消长之理论,早见于两千年前之《内经》,即以“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之精确理论,断定人之健康与危殆。吾辈操司命之中西医,该急起急追,发扬光大之,以弥补西医之不足,共创我国统一的新医药学。

(二)我国历代所遗留下来的古医籍,既能辨客观存在的具体疾病,又能觉察到时间发展变化的证与脉,从而分析并解决急性病与慢性病。今就后汉张仲景《伤寒论》而评说之。

试举太阳病中风为例。

太阳中风,即外感风邪或夹有寒邪在表的病。其证是汗出恶风,脉缓发热,头项强痛或恶寒等,以桂枝汤主之。

桂枝汤以解肌和营为主。用发汗力轻的桂枝来解除肌表之邪,以调整正气;芍药敛阴以调和营血;生姜散寒,佐桂枝以解肌;大枣养脾,伍芍药以缓急;甘草"通经脉,利血气”(《别录》),可以助桂枝以通畅血行,使疼痛得到解除。

从扶正祛邪的方面看,桂枝温阳通脉,芍药和血敛阴,桂枝、芍药相配伍,是一阴一阳的两个属性,一开一合的两个功能,在相互依赖、相互制约的作用下,起到阴阳得和、营卫得调的效验。

更佐以甘草之安中益气,使以姜、枣之开胃养脾,既能攘外,又能安内,在患中风病的当时,空间客观存在的症状上,共达到扶持正气以祛邪外出之治疗目的,所以最宜于体弱易于感冒之汗出恶风患者,尤其对于卫阳不足、体力就衰、每易触邪的老年患者。

桂枝汤治中风,不仅在方剂的组合上非常严谨,非常得体,而且方后煮服法和将息上,如“上五味,㕮咀三味,以水七升,微火煮取三升,去滓,适寒温,服一升。”注意了时间变化的重要性,不令病轻药重,有药过病所之弊。这是初步服药的细心处理。

“服已,须臾,啜热稀粥一升余,以助药力,温覆令一时许,遍身漐漐微似有汗者益佳,不可令如水流漓,病必不除。”针对中风病情,亦适可而止地服药,更取饮食及盖覆法以助药力发汗,并谆嘱不可令如水流漓,病“必”不除,这一“必”字,是何等苦口婆心。

凡仲景条文及附语中着“必”字,读者必须十分注意,切勿滑口读过,免得在临证时发生错误,这是在时间上第二层的细心处理。

“若一服汗出病差,停后服,不必尽剂。若不汗,更服,如前法又不汗,后服小促其间,半日许,令三服尽。”此节更看出治病须细心,不可有一点马虎。

如“若不汗,更服如前法。”是提醒患者服药后啜稀粥,温覆取汗,不可简单地只服药。

“又不汗,后服小促其间,半日许令三服尽。”这种小心翼翼地掌握在时间上的取汗法,是恐怕粗心大意地给药起到反作用的第三层细心处理。

“若病重者,一日一夜服,周时观之。服剂尽,病证犹在者,更作服。若汗不出,乃服至二三剂。”这是掌握了时间发展变化的重要性,不遗余力,必令汗出病愈的第四层的细心处理。

对于将息上,“禁生冷、黏滑、肉面、五辛、酒酪、臭恶等物。”这是在病中与病后一个短时期的禁忌,恐生冷遏邪,黏滑肉面恋邪,五辛发邪,酒酪臭恶闭邪助邪,这是最终的细心处理。

这种中风汗出恶风的疾病,不是什么太严重的大症,而仲景却在给药上、护理上这样重视。我初步体会到,他诊察出病虽不大,而素质虚弱,抗病力量不够,在治疗和护理上一有疏忽,便会出现想不到的枝节。

从仲景对中风证用桂枝汤治疗的具体措施里面,还发现一个极关重要的原则,即“辨病辨证脉并治”,既掌握了客观存在的空间,又抓住了发展变化的时间,从哪里见得呢?

一个太阳中风的病证,有一个针对性强的桂枝汤,不就可以解决得很好吗?为什么他又在桂枝汤的基础上,于后面拟出十几个方剂呢?宇宙间没有不变的事物,没有不发展变化的疾病,况且外感热性病属炎上的火,而中风证又体质素弱,抗病力不足,更容易起变化。

不抓住它的时间上的运动,只静止地孤立地掌握它空间上的客观存在,会随时碰壁,捉襟见肘,穷于应付。仲景以高度的智慧,敏捷的手腕,抓住了疾病运动的时间,随病机以赴,毫不失时地加以分析问题,自使病无遁情,方无虚发。

有人问,病证在空间上的客观存在,有具体的症状表现,得到认识是不难的,像刹那刹那顿生顿灭,如逝水与电光石火般分秒不停不可捉摸的时间,又如何能抓得住呢?这一问题的提出颇关重要,需要说明一下。

时间和空间纵横地交织在一起,才形成宇宙。人在其间,生存下去,繁殖下去,是须臾不能离开它的。人在生理上,随着四时的运行、昼夜的转变适应它的规律而健康的生活着。

一有疾病,无论是风、寒、暑、湿为其外界的诱因,或直接受到侵袭影响机体,它本身即有变动不居性。若使治疗不及时与不恰当,则更必迅速地发展,这虽然比较抽象空洞,但仔细观察,也有它的客观存在和蛛丝蚂迹的迹象可寻。

人在疾病中生活的过程,容易受外界的影响和体内变化的支配,如气候的诱因,情绪的刺激,与夫饮食男女的活动不当,这些物体既占有空间位置,而物体活动亦可假借空间而得到辨认。

物体观念的形成与空间观念的形成是直接的,宇宙万象都在变化,流转不定,看似难以掌握,但是也直接或间接地展现在人的面前。在不可得时,则唯取其约略相当,于瞬息万变中从患者自身感觉和医工的诊察上,摄取其片断而固定化之,以约略相似(大致不差)的为其代表,假手于一时。

这与广大空间之展现有关。节取它一时所见而不放松地抓住它,以便依据为规划设计之所资,实为必要与可能。

(三)观仲景之对桂枝汤的进退加减,都是在空间的存在上而抓住时间的运动变化加以施治。

例如“太阳病,初服桂枝汤,反烦不解者,先刺风池、风府,却与桂枝汤则愈”
这条治中风之变,在时间上已初服桂枝汤一升,反烦不解。热郁于心而烦者谓之烦,发于皮肉者谓之热,服汤反烦而热不解,非桂枝汤不当用也,以外感之风邪重,内之阳气亦重,风邪本自项入,必刺风池、风府疏通来路以出其邪,仍与桂枝汤以和营卫,则病得已。节度时间,针先汤后,以辨证施治。

“太阳病,得之八九日,如疟状,发热恶寒,热多寒少,其人不呕,清便欲自可,一日二三度发。脉微缓者,为欲愈也······面色反有热色者末欲解也,以其不得小汗出,身必痒,宜桂枝麻黄各半汤。”其人热多寒少,而面色缘缘正赤者,是阳气怫郁在表不得越,当汗不汗,其身必痒,八九日来,正气已虚,表邪未解,不可发汗,又不可不汗,故立此法以小汗之,在时间上加以考虑也。

“服桂枝汤,大汗出,脉洪大者,与桂枝汤,如前法,若形似疟,一日再发者,汗出必解,宜桂枝二麻黄一汤。”风寒乘汗客于玄府,必复恶寒发热,如疟状,然疟发作有时,日不再发,此则风气留其处,故曰再发。必倍加桂枝以解肌,少与麻黄以开表。这是在中风证的发展变化上相度病情以治之。

“太阳病发汗,遂漏不止,其人恶风,小便难,四肢微急,难以屈伸者,桂枝加附子汤主之。”

何韵伯曰:“太阳固当汗,若不取微有汗而发之太过,阳气无所止息,则汗出不止矣,汗多亡阳,玄府不闭,风乘虚人,故复恶风。汗多于表,津弱于里,故小便难;四肢者,诸阳之末,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开合不得,寒气从之,故筋急而屈伸不利也。此离中阳虚,不能摄水,当用桂枝以补心阳,阳和则漏汗自止矣。坎中阳虚,不能行水,必加附子以回肾阳,阳归则小便自利矣。漏不止,与大汗出同,若无他变证,仍与桂枝汤。若形似疟,是玄府反闭,故加麻黄。此玄府不闭,故加附子,若大汗出后而大烦渴,是阳陷于内,急当滋阴,白虎加人参汤。此漏不止而小便难,四肢不利,是阳亡于外,急当扶阳,此发汗虽不言何物,其为麻黄汤可知,盖桂枝汤有芍药而无麻黄,故虽大汗出,而玄府能闭,但使阴陷于里,断不使阳亡于外也。”

此证病情复杂而且严重,经柯的分析,知用什么方,不用什么方,在治疗中则不至再犯错误,使病横生枝节。

“发汗后,身疼痛,脉沉迟者,桂枝加芍药生姜各一两人参三两新加汤主之。”
表虚,不得更兼辛散,故去生姜,脉沉为在里,迟为血不足,身痛是血少失其濡养,故加芍药;配甘温之品以和营,更兼人参以通血脉,里和而表自解矣。此在发汗后而表不解,在时间上的内外皆虚,故用人参以补中益气,率领桂枝、甘、枣以通血脉,则表里自和。

“发汗后,其人叉手自冒心,心下悸,欲得按着,桂枝甘草汤主之。”心为阳脏,而汗为心之液,发汗过多,心阳则伤。其人叉手自冒心者,里虚欲为外护也。悸,动也。欲得按者,心中筑筑不宁,欲得按而止之也,是宜补助心阳为主。桂枝、甘草,辛甘相合,乃生阳化气之良剂。这纯是用发汗剂不当,在时间上遗留下来的虚证之补救法。

“烧针令其汗,针处被寒,核起而赤者,必发奔豚,气从少腹上冲心者,灸其核上将一壮,桂枝加桂汤主之,更加桂二两也。”“发汗后,其人脐下悸者,欲作奔豚,茯苓桂枝大枣甘草汤主之。”

上二证基本都是奔豚症,一欲发,一已发。已发者,灸其核上各一壮,桂枝加桂汤主之。我于前年曾诊治一妇女奔豚症,气从少腹上冲心,则心下鼓起一拳大之气核。在乡村延医治疗三年余,讫未治愈,来京央余治之,其症起因非缘烧针起核而发,余即直接用桂枝汤更加桂二两,成五钱之量(《伤寒论》之一两作一次服,可折作一钱)予服。服三剂后,即感觉上冲之势已杀,又服数剂而痊愈,其后追访,未复发。

奔豚症在临床常见,有的很难根治,而桂枝加桂汤看似平平无奇之方剂。桂枝汤本方即治上气冲之症,但仲景却益桂二两,用治奔豚,确认桂能伐肾邪,遵而用之,在临床则取到显效。这种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宝贵遗产,应当继承下来,而加以发扬光大。

其欲作奔豚者,则用苓桂甘枣汤以遏止其发展,具体问题,具体解决,是何等精确地掌握了疾病的空间和时间。

“火逆下之,因烧针烦躁者,桂枝甘草龙骨牡蛎汤主之。”

“火逆复下,已误复误,又加烧针,在时间上是三误也。火气内攻,心阳内伤,则生烦躁。桂枝、甘草以复心阳之气,龙骨、牡蛎以安烦乱之神。这是在中风证的过程里,辨证施治均有错误而救逆的方剂。

"伤寒脉浮,医以火迫劫之,亡阳,必惊狂,起卧不安者,桂枝去芍药加蜀漆牡蛎龙骨救逆汤主之。”

尤在泾曰:“亡阳者,火气通于心,神被火迫而不守,此与发汗亡阳者不同,发汗者,摇其精则厥逆,肉筋惕,故当用四逆;被火者,劫其神则惊狂,起卧不安,故当用龙牡,其去芍药者,盖欲以甘草急复心阳,而不须酸味更益营故也。蜀漆,即常山苗,味辛,能去胸中邪结气,此证火气内迫心包,故须以之逐邪而安正也。”尤氏此论分析入微,见逆证所致之源,是启发读者审证侯之思想。

“太阳病,医反下之,因而腹满时痛者,属太阴也,桂枝加芍药汤主之。”于桂枝汤更加芍药三两,共六两。

“大实痛者,桂枝加大黄汤主之。”

腹满而未实,痛而不甚者,可以桂枝加芍药而解之;若大实大痛者,邪气成聚,必以桂枝加大黄,越陷邪而去实滞也。

此外,如小建中汤、柴胡桂枝汤等证,都是在短时间从饮食、大小便和精神上抓住时间发展的片断而固定化,因而随病机以赴,很恰合分寸地解决问题。

《伤寒论》中除桂枝汤在空间和时间辨证论治的分析病情解决疾病外,如病情严重与复杂者,四承气汤、五泻心汤、六栀子豉汤、柴胡类方、四逆辈方等,都是既掌握了空间又抓住了时间,针对病情,很仔细地随机以应付之。

总之,中医的理论和实践,前人留下了很丰富的宝贵遗产,几千年历史,都有创造和发明。尤其是后汉张仲景所著的《伤寒》、《金匮》,对于急性热病和慢性杂病,掌握了空间和时间的辨证规律,示人以法程,我们如果能体会到他的辨证论治的规律性,则可加快中西医结合的步伐,创造出统一的新医学和新药学,不难作出应有的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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