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清廉/母亲的白发
母亲的白发
母亲的白发
娄清廉
母亲的头发白了,每根白发都浸润着岁月的辛酸与坎坷。
抢救室里,医生在忙碌着把母亲的白发一缕缕地剪去。母亲的头血流如注,大面积的伤口血肉模糊,滴滴鲜血染红了母亲的白发。我眼在流泪,心却在滴血。
“谁是病人家属?”
“我!”
我冲到抢救室门口应着,
“老太太有点固执,头都伤成那样了,还不舍得让医生把衣服给剪了,硬是自己脱了下来。给,这是他的衣服!”
说着护士把母亲的血衣递给了我。
这件圆领秋衣是我好几年前不穿,让母亲拿回老家送人的,没想到母亲却一直穿在身上,即便是忍受刺骨的痛,将它从头顶褪去,也不愿意将它毁坏。
拿着那件已发硬的血衣,我再次泪流满面, 沉重的心,一任泪水浸湿回忆……….
年已六旬的母亲是一位平凡的农村妇女,在母亲的身上,虽然难免有做为农村妇女的偏执,但她身上更多的是勤劳和坚韧。父亲在治黄一线工作,常年在外奔波,很少顾及家庭。由于我们兄妹多,自我懂事起,我们的生活都在拮据中挣扎,而母亲也在挣扎中变得更为坚强。在家中,我们和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每天忙碌的身影就是我们兄妹几个唯一的安慰和支撑。
如今,我们都已长大,我只能凭回忆来体会母亲当年的种种不易和无奈、宽容和无私。在母爱的支撑下,让我们感受到和母亲相依为命的幸福。
我们兄妹六个,四个都在治黄一线工作,虽然我们的施工工地距家近在咫尺,但我们却因工作忙很少回家,即便是偶尔稍坐。母亲却总说:“给公家干事,没事别老往家跑。别人要说闲话的!”
当年,二哥在黄河一线机械班组上班,因常年野外作业积劳成疾,身患绝症,只陪母亲走过了短暂的34个春秋,就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为二哥开追悼会的那天,母亲没有流一滴眼泪,一直呆呆的坐着,不说一句话。第二天我们发现母亲的满头黑发突然变成了银灰色。头顶头发大面积脱落。我们几个抱着母亲放声大哭,而好久不语的母亲却平静地说:“收拾一下上学去吧,别把功课给耽误了!”
我在家中最小,是母亲的“老疙瘩”。参加工作以后,由于常年在外,早已熟悉并习惯了都市生活,但是母亲做的烤红薯,我却无法用任何美味来替代。
有一年,我们去工地,对滩区生产堤进行调查,临近中午的时候,有人喊:小娄,你妈找你!
“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大冷的天,这么远你跑来干吗?”我不知是激动还是嗔怪有点语无伦次。
“饿了吧,村上人说你在这儿,我就给你送烤红薯来了。”说着母亲用冻得发紫的手,颤抖着从大衣兜里掏出了用布裹了好几层,还冒着热气的烤红薯。
“吃吧,热得很,我一直用手捂着。”
为了让我吃到我喜欢的烤红薯,妈妈不惜徒步往返4公里的滩区路程,为了让红薯保温,她宁可冻坏双手就那么一直捂着红薯,在母亲的注视下我几乎是和着眼泪,把那块烤红薯吃光的。这件事虽已事隔多年,但是母亲为我拿红薯的一串串动作,时不时浮现在我的眼前,牵动着我的每根神经,震撼着我的心灵。
前年,在黄河上奔波一生的父亲,也离开了我们。这是妈妈自我们成家立业后,唯一的依靠。葬完父亲的第二天,***头发全白了。我们劝慰母亲跟我们进城,安享晚年。可是,不论我们如何规劝、解释,她宁肯独处农村的老屋,也不愿和城里的繁华溶为一体。每次来看我们最多住一宿,第二天无论如何都要走,嘴上说回家喂鸡鸭,其实是不愿打搅我们的生活。
这次,母亲进城给我送烤红薯,临行前,包好的烤红薯不小心被狗叼走了,情急之下母亲伸手去夺狗嘴里的包,不料,竟惹恼了一向温顺的看家犬,在母亲好无防备的情况下将母亲摁倒在地…….
母亲的手术进行了3个小时,全身被狗咬伤十几处,头上的伤口缝了27针。那件血衣,我洗了8盆水才分辨出水的颜色。
母亲伤好后,不论我们如何挽留,母亲执意又回到了农村那间小屋。我说路太远到机关里要一辆车把她送回去,但她说啥也不肯,嘴上说搭车方便,实际上她是不忍心公家浪费,再就是怕我为难。
望着母亲蹒跚离去的背影,和迎风漂动的白发,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作 者 简 介
娄清廉,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黄河水利委员会作家协会会员。多年来,在水利战线从事宣传工作,近千作品见诸全国各类媒体,多部文学作品在文学大赛上获奖。出版有散文集《黄河人 黄河事 黄河情》。
“河南文学”是河南省阅读学会下属的一个纯文学公众平台。以“不薄名家、力推新人”为办宗旨,以“不唯名家,但求名篇;不拘篇幅,唯求美文;不唯形式,文道并重”为原则,主要刊登小说、散文、诗歌等文体,面向全国各界征稿(已在其他媒体刊发并被原创保护的,本平台不予刊发。)。
本平台每周一、三、五更新
投稿邮箱:zzzuojia@126.com
出品/河南省阅读学会
编辑/河南文学编辑部
主编/李 一
责任编辑/冯新林
平台维护:河南阅读学会文化传播公司
目前100000+人已关注加入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