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奇/怪树林“怪”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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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树林“怪”想
张东奇
那天的太阳光真刺眼，白花花地照在沙漠上，让人感到有些眩晕。这当儿，那片“怪树林”就突兀地出现了……我的心中禁不住一阵阵地抽紧。
眼前立着的、倒着的、成了空洞树身的、只有枝桠旁斜横出的、尸骨散落一地的，全都是枯死了的胡杨林，而且，挣扎死去的形态千奇百怪，让时光凝滞在了胡杨树们惨死时的那一瞬间，那沧海桑田、沧桑巨变、地老天荒的瞬间。
那曾经是一片葱郁茂密、充满生机的胡杨林，像浓密的绿云漂浮在西北高原之上，树林里边，麋鹿成群，羚羊跳跃，野兔奔跑，狮子虎豹狼群们，在各自的领地追逐着属于它们的猎物。大象们优雅而又悠闲自得地迈动着脚步，长长的鼻子上下左右伸曲着，甩出一个痛快的喷嚏，或仰天一声响亮的叫唤。林中沼泽湖泊里，鱼儿在碧波倒影里游动，甚至还能看到草蛇、水蛇们轻歌曼舞般扭动的身影……
就在这一时刻，时空突然凝滞了，而且一下子凝滞了千年万年……那一瞬间，麋鹿正在相互追逐，亲昵顾盼……羚羊跳跃起来的身子还未能落地……兔子奔跑的脚步未能停止……豕突狼奔的场面正在上演……大象们匍匐在地保持着悠闲……鱼儿在水中游弋……蛇们在草地上、在水中轻松盘旋……胡杨林挺立着茂密的树冠不断升腾着那片高原上的绿云……这一切，就在那一瞬间凝滞了，定格了。高原上绿色的云朵不见了，刺眼的白花花地太阳光照在白花花地沙漠上，画框里，一幅幅如此凝滞的景象，让人惨不忍睹。
其实，这些都是千奇百怪的枯死的甚至空洞着树身的胡杨树以及散落在地的树的枝桠们赋予我们的许多“怪”想，可是许多鲜活的生命寄托在胡杨树身上的魂灵？！
还有哪些“怪”想？
一段粗壮的胡杨树的树身也倒在了沙漠上，像一位慈祥的圣哲老者，额头高凸，长长的眉毛挂在脸颊，雪白的胡须飘拂胸前，稀疏的白发倒垂脑后……可不就是年画里老寿星的形象。他可是在讲述着那一瞬间发生的故事……
西方的传道士也来了，一袭长袍，胸前挂着十字架，风尘仆仆，脚步匆匆。来到这里，眼前的景象让他也凝滞了：面向天空，伸开了长长的双臂，虔诚地祈祷着，可是在祈祷上天的仁慈……
还有什么？胡杨树倒下了，它的根系裸露在沙漠之上，想不到的如此巨大，根须密密麻麻，如此的丰富、发达。让人想到了胡杨林旺盛生命力的神秘所在，没有这样庞大的根系，如何能支撑粗大的树干，创造出“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的胡杨神话。再仔细看，那枯死的胡杨树的枝桠上，已经有新的绿绿的嫩枝生出，那庞大的根系上，已经有新的生命在上面寄托……我当时在头脑里想出的唯一一个词就是“希望”，胡杨的希望，自然的希望，生命的希望！
还有什么？这片枯死胡杨林的静寂，来这里观看的人们的静寂，白花花地太阳光“兹兹”照在白花花的沙漠上，也是一种静寂。突然一阵驼铃声传来，静寂里有了一些生机了。是一支驼队，上面坐着用各色纱巾将自己裹得很严实的人们，没有喧哗，没有言语，也怕是一种静寂。悠扬的驼铃伸向了枯树林的深处，可是一种古老定格的唤醒……
静寂里，我的大脑不断地生出着许多的“怪”想。
想到了怪树林入口处立着的那块“怪”形的牌子，上书“怪树林是胡杨林因缺水干旱枯死所致。原本挺拔茂盛的胡杨树在这里变得'陈尸’遍野，或枯杆向天，或仅存一线生机，情景凄惨……怪树林已经成为'警世林’，它沉重地向人们敲响了必须重视保护生态环境的警钟！”
还有，就是，说是整个北方，包括首都北京，近年来沙尘暴一年比一年严重，一年比一年次数多，一年比一年级别高……而沙尘暴的源头就在这包括怪树林在内的地方……前段一个专家讲课，说是北京人开窗就吸“免费烟”，上海人开开水龙头就可以喝到“排骨汤”，还说中国肺癌的人数在不断攀升……当时也就是听听而已，站在这片“怪树林”里，才感到问题似乎比“吸烟”“喝汤”要严重得多。人们已经破坏了赖以生存的生态环境，还在继续制造着一幕幕人间惨剧……中国的环境治理真是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而且任重道远，确实“非一日之功”能见效！
那一刻，在“怪树林”里，我在静寂中，或许灵魂已经出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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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东奇，河南郑州人。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现任郑州市上街区作家协会副主席、秘书长，《上街文学》执行编辑。出版有作品集《随意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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