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 魏蕴晓/思念故乡的庄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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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故乡的庄稼
魏蕴晓
在城市里住久了,总想去田野里看看庄稼,望望远处绵延的山峰,从而释放一下被钢筋水泥压抑的情绪和灵魂;总想回到我的故乡,回到旧宅里感受一下浓浓的乡里乡情。走在村庄的道路上喜欢听到见面打招呼时,那一句亲切的:“你吃了了吗?”的问候语,或者端一碗红薯玉米糁粥,拿着一块白馍圪蹴在旧宅的墙角和乡亲们谈收成,说着邻里趣话,那里面蕴含着暖暖的乡情、亲情和邻里情。
说起红薯,就会想起我的童年,想起那个贫穷的岁月。那时,玉米和小麦因为产量低,每年除了交公粮、留种子,每家每户能分到手的麦子就少得可怜,红薯因为易栽、丰产,就成了庄户人家的主食和救命粮。每到栽红薯的季节,生产队队长就会组织群众先到育秧池边小心地拔那些粗壮薯苗,放在箩筐里码好,然后去大田里移栽。其时,大田里的红薯田垄已经拢好。移栽时,前面一个人手持䦆头刨坑,后面一个人把红薯苗往坑里一棵一棵栽好;栽时很有讲究,手捏着红薯苗根往小坑里往下栽,尽量把根伸进湿土里,然后用浮土盖好一半,后面的人用水瓢往里面浇水,以来扩大红薯的成活率。作为孩子的我们,那时没有电视,没有手机,更没有让我们可玩的公园和娱乐的地方,就只能欢快地跟在大人的屁股后面,学着大人的样子栽苗、覆土、浇水,也忙得不亦说乎。累了,我们就会跑到树荫凉里,在地上画出棋盘,用石子、木棍等做棋子,走砍高粱、憋死驴等棋子游戏,或者攀上树,在大树上玩耍、嬉戏。玩的差不多了,大人们也该下工了,各家喊回自己的孩子行走在田埂上,向村庄里走去。
经过一场不大不小的雨后,移栽的红薯苗开始茁壮生长起来,此时也就开始锄地了。锄地是个技术活,正像豫剧《朝阳沟》中,栓宝教银环锄地的唱词那样“前腿弓,后腿蹬,手不要抖来劲不要松。”伸锄、抓地、往回拽,左一下、右一下,剔垄眼,捯步向前走。其实说着容易做着难,一锄下去,深了拽着费劲,像是刨地;浅了秃噜回来,垄帮上的杂草铲不掉,垄眼里杂草的幼苗可比红薯苗柔韧多了,用锄角三剔两剔没剔掉,红薯苗的脑袋就拨拉没了。我十几岁时,第一次跟着我爹学锄地就没少挨骂,只见他顺着垄沟边走边看,越看越生气,就朝我训斥道:“瞅瞅你干的是啥活,像猪拱似的,没一点干活的样子。”于是,他就手把手教我,并不时地在我耳边唠叨着:“庄稼活不用学,人家咋着就咋着。”在他不厌其烦的教导下,慢慢地我锄出来的地也像模像样了。锄地主要起到除草、松土、保水的作用。杂草的生长是要和庄稼争夺水分、养分和阳光的,尤其是在干旱时突出。锄除杂草,就能发挥一定的保水保肥作用,促进庄稼生长,就相当于为庄稼施了水。在干旱时,土壤里的水分是从地下向地表蒸发的,严重时,土地会干裂,在黏土地尤为明显,通过干裂形成的深沟,水分就会蒸发地更快、更深。此时锄地,可以防止土壤深层的水分沿着毛细管不断蒸发,起到保水的作用。雨后通过锄地,使地表的土壤疏松,暴露于空气的表面积增大,水分蒸发加快。所以,故老相传,锄下有火,锄下有水,人勤地不懒,多锄地才能有好收成。
夏季有时雨水多,红薯生长得就很快,所以每一次下雨过后,就需要给红薯翻一次秧。那时,我最怕给红薯翻秧,有时一连几天都会扎在地里,弯腰、翻秧、除草,一整天下来累得腰酸背疼的,每到这时,母亲就会笑着说:“小孩家哪有腰。”但每次看到一大块田地被我们整理得理理顺顺的,心里就会有种成就感,或者是自豪,觉得几天的劳动值了。一个夏天给红薯翻两次秧,随后就开始等着秋后的收成了。
每当想起和红薯打交道的岁月,我是既爱又恨,爱的是它为我们家的生活带来了希望,起码在那个年月里能够让全家填饱肚子,不至于挣扎在生死的边缘;恨的是它让童年的我吃尽了苦头,不但为了它的丰产而辛勤劳苦,还因每天吃红薯面、红薯窝窝、红薯粥,以至于现在让我看到它都感到有种条件反射般的胃酸和排斥。虽然如此,每次回到家乡,我还是喜欢它在田地里满地葱绿的样子,它虽没有城市里经过修剪过的花草那般整齐划一,但它无拘无束的生长,向周围延伸着它的枝虬,把曾经荒凉的土地变得勃勃有生机,给生于斯长于斯的父老乡亲带来了希望,带来了对生活的追求。望着眼前满眼的绿,我的心里是踏实的,安全的,好像它在给我加油打气,让我沉重压抑的心情得到了释放。
当秋天的叶带走了春季的“绿”,带走了夏季的“果”,顺便带来了一段满天飞舞的雪花。每一片落叶都是一个生命的结束,同时又是另一个生命的开始。红薯收过后,就该到种冬小麦的日子了。冬小麦是北方的主要粮食品种,是新石器时代人类对其野生祖先进行驯化的产物。据《本草纲目》记载:“北人种麦漫撒,南人种麦撮撒。北麦皮薄面多,南麦反此。或云∶收麦以蚕沙和之,辟蠹。或云∶立秋前以苍耳锉碎同晒收,亦不蛀。秋后则虫已生矣。盖麦性恶湿,故久雨水潦,即多不熟也。”特别是在饥荒年代,小麦因为产量低,每家每户就分的少,所以平时很少吃白面,只有到了农村重要的日子里才舍得吃点白面,就成了农家的“金贵粮”。吃白面无非就是做面条、烙油漩、蒸白面馍和包饺子。当重要的节日来临,即使我们兄弟姊妹们平时在外面疯跑疯玩,也总是安安稳稳地呆在家里,时不时地钻进厨房眼睛巴望着锅里的油漩或者白面馍,总想第一时间拿到可口香甜的白面馍吃一口,享受着那一刻美妙的感觉。然而,让人感到失落的是,还没等品出味道来,手里的白面馍已经没有了,再去馍框里伸手拿时,就被母亲打了回来。
过罢春节,随着气温的升高,麦苗不可抑制地开始返青,毛绒绒、绿茵茵的,在朝辉下挑着一颗颗晶莹透亮的露珠。这时,田野里的各种野草、野花也争先恐后的长满了山坡、田埂,我们就会挎着篮子到田野里挖黄花苗、荠荠菜等。这时候,也是我们最放纵的时候,在山坡上肆意地翻跟头、捉蚂蚱、抽茅芽。疯够了,就躺在草地上望着湛蓝的天空,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想着自己少年时代的心事。如果站在山坡上眺望,万倾麦海.泛着绿油油的波浪,天空飘着云朵,远处的羊群在游闲地吃着青草,村庄掩映在绿树之中,这美丽的田园风光让你顿时心胸开阔,心旷神怡。那时我心中总有一个愿望,走出山村,走进城市,让我和我的父母不再贫穷,像这空旷无垠的原野,尽情地来实现我的梦想。后来,我的梦想和愿望都实现了,但我的乡愁却日益增多,如果十天半月不回到我的故乡,走在田埂上、村庄里走走,看看,那我久被钢筋水泥压抑的情感就释放不出来,时间久了就会郁郁寡欢。所以,这时的我就会放下所有,不顾一切地向故乡的方向奔去。
回到故乡,听着乡村俚语的招呼声、问候语,自然、亲切和温暖;脚踩在故乡的村道上,望着眼前曾经熟悉的一切,踏实和厚重感油然而生。回到旧宅看望过老母亲,一切停当后就迫不及待地来到田埂,望着田里的庄稼和已经开始拔节、孕穗的麦苗,感到十分亲切,只见长长的麦穗挺着浓密的锋芒,锋芒根部开出一朵朵小小的白花。一些不知名儿的小蜂在麦穗前绕来绕去.七星瓢虫也在穗子上,叶子上爬来爬去的忙碌着。而到了五月,麦田就开始黄了,一片又一片。粗壮的桔杆上挑着蓬乍乍的穗头,熟得那么欢畅,深沉,像串串金色的汗珠,像无边的金色的海。燥热的风一过,一道道麦浪席卷而来,麦香扑鼻。这时候也是庄户人家开始忙前的准备工作,一季的努力,一季的汗水就要被兑现。现在收割麦子不像过去那样忙碌,只要收割机一开到地里,十几分钟就把麦子全部收割完毕,并且还能保证颗粒归仓。而过去,庄户人家总要起早贪黑地在麦地里一把一把地用镰刀割麦,有时一上午只能割出一亩多地的麦子,既耽误时间又浪费体力,还劳作繁杂。割完的麦子还得用架子车拉到场里垛好,等到把秋作物播种完后,再腾出时间用耕牛或四轮拖拉机碾场。碾场、扬场都是技术活,必须掌握好方向和力度才行。一般这时候,我经常被我爹训斥,一是扬场扬不好,总是把麦子撒到场的外面,达不到我爹要求的标准;二是在给我爹打下手时,总是把麦糠和麦子扫到一起,让他非常生气。每当想起这些,我的心中就涌出许多的感慨和遗憾,感慨自己没有学会技术性强的一些农活,让父亲为我生气或者恼怒,自己也自责;遗憾的是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和父亲切磋一些农活上的技巧了,给自己带来深深的伤感。
如今,我站在故乡的田埂上,望着眼前葱郁的玉米,绿油油的大豆、稻子,挺拔的高粱等等,这些养育着我们的庄稼,我在想,一个人的青春时期一过,就会出现像秋天一样优美的成熟时期,生命的果实像熟稻子似的在美丽的平静的气氛中等待收获。
作者简介
魏蕴晓 原名魏明春,曾用笔名洪波, 1969年2月出生,汉族,籍贯河南省方城人,大学本科学历、经济师。中国剧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影视家协会会员等。1988年开始在《诗歌报》《飞天》《大河》诗刊《中国地震报》《散文选刊》《奔流》《南阳日报》等报刊杂志、网络媒体上发表诗歌、散文、小说、评论、剧本、纪实文学等三百余万字,作品曾收入《中国新人新诗选·绿原》及中国文学艺术研究院《文艺年志》等,2010年被选入《2010年优秀作家·诗人风采录》。中篇小说有《乡魂》《黑窑》《因这一片风景》等。其中中篇小说《黑窑》荣获“南阳市网络精品创作'七个一’工程”二等奖。出版有长篇小说《幸福就在不远处》,诗集《红桑葚》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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