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有限的20多年人生经历中,我发觉自己对人生的体验最丰富的阶段集中在小学与工作后,漫长的初中、高中、大学时光对我而言似乎是平整的,在体验的海洋上翻不起一点波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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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学时,我第一次知道棒冰是会融化的。
那时学校有规定,零食不能带进校园,但是炎热的夏日时光怎么能缺少冷饮的相伴?每天中午一放学,我就跑回家吃午饭,吃完午饭后再返校。在返校的路上,我每天都会买一根雪糕。吃着冰凉又甜腻的雪糕上学,是我最难忘的童年时光。
有一次,我用仅有的零花钱买了一根一块五的“雪糕”,这支雪糕比一般5毛的雪糕档次高出许多,奶油量比一般的雪糕足,口感更是甜到让人心里发慌,我是一小口一小口舔着吃的——结果是我从家里走到学校门口,雪糕还没吃完。我有点慌,我可不想可口的雪糕被老师恶意销毁,要销毁的话我也一定要让它消融在我的肚子里——可是我又不想一下子吃完这来之不易的美味甜点。
那时的我想了一个正常到再正常不过的办法:把雪糕先藏起来。那块草丛一定要足够深,而且要足够密,这样才能让我心爱的雪糕安全度过漫长的下午。这样一件小事可难不住聪明的我,我找到了一块符合条件的草丛,并在上面做了标记。只是我没想到的是,热力学定律给我甩了一个大大的巴掌。放学后,当我兴冲冲地冲出校门,径直来到这块做了标记的草丛跟前,小心翼翼地拨开乱草,捧起那“块”雪糕时,一种复杂的情感体验击中了我。看着那已经化成一团的雪糕,困惑,愤怒,失望等情绪一齐涌上我的心头;过了一会儿,当我仔细查看雪糕内部时,一种恐惧的感受马上弥漫在我的心头——雪糕里竟然还有好几只贪吃的蚂蚁。
我不知道后来我是怎么处理这“块”雪糕的,我只知道,那天回家时,我一路都没有说话,我在疑惑,从学校回家的路怎么这么漫长?旁边的小朋友又怎么会对路旁的蚂蚁那么感兴趣——我讨厌死蚂蚁了。这是儿时的我印象最深的一次体验,这种体验或者说这种场景还在如今的我的梦里一再重演。此后,就是漫长的初中、高中、大学时光,那时候,似乎除了学习就再无其他的事。我知道那时的我做了很多事,也经历了很多事,但是事后回想,竟没有更多的体验能留在我的心头。工作后的体验就丰富多了,无论是几年前知道自己不会游泳、不会轮滑,还是阑尾炎手术以及最近的颞下颌关节炎,我更多地体验到自己的“不能”与自己的“疾病”。我有时会在感慨:生活就是一个让你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能,越来越有病的过程。你活得越久,你越会发现自己的渺小;你经历得越多,越会看到生活的负面。
这样说显得很消极,但是有一个观念拯救了我:记录下这些体验。你可以为之后有类似体验的人提供一些建议,让他们在面对类似的“不能”与“疾病”时少一些恐慌,多一些安慰。而我想,对于我来说,这些体验都是我对世界的第一手感受,我不会因为它们偏向负面抵抗拒绝,我只知道,这些体验你的父母不能给你指点,这些“不能”与“疾病”需要你自己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