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石狮(散文)
大概是去年,我到了井冈山,在山上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许多景点是在行车途中看的,真所谓走马观花。大凡到一个地方,都有留下“到此一游”的念头,告诉别人也想告诉日后的自己,记住些思念与回味给往后的日子,这与乡下老太太将自家树上结的果子做成盐梅收藏在兰花磁罐里,又在某个无事的夜里捏一颗含在口中,让曾活过的东西施放些浓烈的味道以调节当下日子不至于太寡淡没有两样。那么在井冈山,我也做了如此的俗事,买了一对小石狮。那日在山上做完用餐的全部工作,抹了油嘴清理完齿间杂物,还有些时间供休息,于是人人兴致勃勃地做起了“到此一游”的事——购买纪念品。井冈山虽是革命圣地,因为做起了供人游览的事,同样落入俗套,除了山上自产的磨菇、药材,做成艺术品的山中树根之外,就是各色小玩艺,与山外的旅游纪念品大同小异。就在如此似曾相识中,我们发现了蹲在一摊凡俗中的石狮。小东西蹲在石礅上,抬起一只前腿轻轻地压着一只绣球,或者是爱怜地摩挲着自己脚下的狮崽,双眼圆睁,狮口微开,张扬着狮牙,加上鼻尖可爱的往上跷,完全一个狂傲不羁的天物。我在各处看过蹲在门口的石狮,神态有异,只知它们从古至今做着看守门户的事,并没有仔细玩味,井冈山这一看,才知国人为什么这样喜爱此种兽物,独选它们为门户增威,不因勇猛而成恶相,也不因可爱而致人欺负,完全国人风骨的写意。井冈山一游,虽走马观花,遇此一狮,也是乐事,于是一对小石狮成了我今日书房中伴我读书写作的朋友,高踞于我的书柜,俯瞰着一个读书人阅读或者写作,每当释卷抬头便与兽物相对,狮的神态,狮的独特眼神鼓励我思想奔放和文思涌动,也时时勾起我于旧事旧人的回忆,不时得一缕清凉微风拂动心旌。
可是最近,我就在所居的益阳街市上发现了同样的石狮,模样完全同一,细看价格竟是比山上便宜十元之距,一问店主,此物数年以前就旅居益阳了。为何千里迢迢地寻觅于井冈山呢?
每日遥看天边,总思念远处,不知那里有何种殊同,阳光更灿烂吗,山水有另种妩媚吗,因为遥远引诱我们无限的向往猜想。人呀,总想作舍近求远的游戏,可是远处所求,常常是亦同近处,只是因为做过太多的远视而错过了眼皮下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