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的酒远不及故乡的粥
列车在武广线上飞驰,窗外的日光明媚而张扬,一成不变的景色,单调而乏味。
阿波一个人,依窗而座。
刚刚过去的几个月,是他当兵以来休假最长的一次,没有之一,长的让他几乎忘记了还要归队。
原本是回家过个年,谁知道,蹦出来一个谁也想不到的新冠疫情,偏偏他家在武汉,谁还敢让他归队,再说,他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啊?
算了,踏踏实实在家过个年,好好陪陪父亲母亲,也挺好的。
阿波全家总归还是平平安安渡过了疫情,为此,阿波打心眼里高兴。
再难的疫情也有战胜的时候,再长的假期也有归队的时候。
临走时,父亲送他到车站,阿波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嘴上笑着说再见,背过身鼻子猛然间就是一酸。
岁月不饶人,谁都一样,父亲又比去年老了不少。
小时候的父亲,总是那么精神抖擞,每天踩着那辆破旧不堪的凤凰牌二八大杠,送阿波去上学,风雨无阻。
上学路上的阿波是很骄傲的,因为不是人人都有父亲踩单车送的待遇。
下雨天,父亲戴着草帽,给阿波裹着一件旧雨衣,手里撑着一把大黑伞,照样踩着单车送阿波,阿波到了教室,全身一滴水都没有。
上了高中后,阿波半个月才能回家一次,到家要等到晚上八九点钟,天都黑透了,一身泥土的父亲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慢慢走进家门。
昏黄的灯光照在父亲黝黑的脸庞上,愈发显得苍老,而父亲看到阿波回家了,眼睛立刻放出光来,开心的咧嘴一笑,抬手拍一拍阿波的肩膀。
惯例的问上几句,无外乎是吃的好不好,钱够不够花之类的问题。
阿波也是习惯的回答,吃的挺好,钱够花。
其实家里并没有什么钱,阿波和父亲都很清楚。
再后来,阿波干脆就参了军。
阿波穿上绿色的军装,胸前戴着“光荣入伍”的大红花,在父亲殷切的期望中,来到了遥远的南国小城,憋着一口气,埋头苦干起来。
特别能吃苦,体能又好的阿波很快脱颖而出,再后来,又考上军校。
告诉父亲的时候,父亲高兴坏了,隔着电话阿波都能感觉到父亲开心的模样。后来母亲偷偷告诉他,知道阿波考上军校后,父亲兴奋的多喝了好几杯,那天醉的一塌糊涂。
时间如同奔流的长河,永不停息,一晃十几年过去了,阿波渐渐长大,浓密的胡须慢慢爬上脸庞,与此同时,父亲也真的老了。
为了再多赚点钱,超负荷的工作压弯了父亲的腰,浓密的黑发现在也全都是白花花一片。
人的一生,一堆堆坎坷,一帆风顺从来都是只有电影和小说里才有,充其量也就是过年时候的祝福语。
总有一块更比一块大的绊脚石,不断出现在自己面前。
阿波在部队经历了很多,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唯一不变的就是排长的职务。
每次休假回家,阿波少不了陪父亲慢悠悠的喝上几杯。
阿波聊一聊部队的生活琐事和趣事,父亲则唠叨唠叨自己手下的那片“黄土地”。
每次聊天的最后,父亲总是要安慰阿波一番,不要为工作上的事情苦恼,更不要为家里担心,家里一切都好。
家里一切都好!
想到这里,阿波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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