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父亲节前

儿子笨会很闹心。我一犯下错误，先暴打一顿，屁股开花，还要满脸泪水坐在板凳上听我父亲讲一段故事。直到我完全明白道理，知道要改正。最惨的一次，我用小石头把弟弟的脑袋打出个小口子，当场出彩，他直接把我拉进厨房，用菜刀架在我脖子上，吓得我双腿发软，他又不准哭，我只得大叫救命。还是来走亲戚的姨娘求情，我才幸免于难。最后，在客厅里上一个钟头的思想课，我才可以进入卧室痛哭一场。

我父亲18岁就去辽宁鞍山当兵，现在已近七十，我也飞奔四十。过两天就是父亲节，我想起父亲，他前不久爬上家门口的梧桐树劈柴火，一根树枝打在脚上，划破皮肤，缝上四针，贴一膏药，他还一瘸一拐的天天干活。脚肿得老高，走一步停一步，在没有人的地方偷偷喊疼。他不再是那个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父亲，不再是和我一路步行去县里办事的父亲。看着别人家的父亲，悠闲自在的生活，我的父亲他年岁已大，还在努力的生活，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记得我小时候，他跟我讲过的故事。他说，18岁他到辽宁鞍山当兵，家里穷终于可以填饱肚子，每天都很认真工作。他的工作很枯燥，每天就是坐在雷达监视器屏幕前等着，瞪着眼睛看有没有亮点，这个亮点就是美国的隐形侦察机。发现后，可以立即上报军分区。他一直以守护北方的天空为自豪。

每讲到这里，他的眼里透出荣耀的光芒。我是个笨孩子，就会发问，那父亲你怎么没有成为将军？

他瞪大眼睛，怒火中烧。问的次数一多，他才说出个秘密，他的战友，高中同班同学就是因为发现美国隐身侦察机而一步步成为大校的。当他说出这一段的时候，他满是遗憾。正如我问他，为什么不是你发现的时候，他有可能在他心里问过自己上万次，那就是为什么不是他自己发现呢？他也许在心里认为，如果那一天是他值班，他会发现吗？他那么认真的瞪着屏幕，为什么只是那一天出现呢？

这可能是他心里的遗憾，带着这种遗憾，在七十岁的年纪，还每天努力做事。

父亲他在雷达监视器屏幕前坐满三年，也没有等到美国隐形侦察机的出现，那一个亮点只出现在父亲的梦里。到期退伍回家，他继续务农，三个月后，村里要人教孩子，他成为村里小学的伙夫兼教师。

可能是这样，人生的路上，你足够努力只是必要条件，进深山而空手归是常事，在山里出没的飞禽走兽总会碰见，碰见的时候，得有一把父亲递给你的长矛。你每天努力的只是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父亲节，我不敢和父亲说起隐形侦察机。

图片摄影：三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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