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秦必楚的三位楚国人

战国末年秦国雄心壮志灭六国一统天下,灭其韩、赵、魏、齐、燕五国时,虽然对秦国一直非常痛恨,而且怀念故国,但是迫于实力弱小,就不敢反秦,大都沉默寡言了!只有灭楚国时,楚南公喊出了“楚虽三户,亡秦必楚!”的响亮口号。

为什么楚国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和自信心呢?咱们看看当时楚国的实际国情:

首先楚国地大物博:当时其他国家都在黄河流域,而楚国主要国土却是在长江流域。当时的楚国各种高山险阻秦国并不能一一征服,给了楚国残余势力很好的喘息之机。

楚国的政治因素所决定:战国时期的楚国是唯一没有经历变法的国家,楚国内部还有很多有势力的氏族,例如后来起兵反秦的项氏一族。楚国的建立更加像是今天的联邦制国家,虽然国家的名号没有了,但是有势力的大族依然还在,也就有了后来对抗秦国的根基。

楚国人民对秦国并不认可,楚人自建国后从未出现篡国的例子,说明人民对当时的统治者还算是满意的。我们所知的屈原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虽然对楚王已经失望之极,但是就算楚王不接受屈原的建议,屈原也没有想过反叛,哪怕最终投江而死也没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举动。楚国灭亡之后的楚人依然怀念楚怀王,这也是后来项羽推举楚怀王的孙子(后来也叫楚怀王)的原因。

最终灭亡秦国的正是楚国的力量,陈胜吴广政权号称张楚,项羽是西楚,而刘邦前期也借助了楚国的力量,部队中也多楚人。所以楚南公这句话即使对当时形式的判断,也是对天下楚人亡秦的希望。

项羽是楚国贵族、将军项燕之后,生于公元前232年。

刘邦是楚之沛县人,生于公元前247年。

他们都出生于楚国被灭之前,本是楚人。

陈胜,阳城人。同伴在他称王之后去看他而有“夥颐”之叹,汉代学者说这是“楚语”——可知阳城在战国后期属于楚地。

陈胜的生年不详,死于公元前208年,以享年四十而计,他也生于楚国被灭之前。

秦末义军蜂起,人物风流,而这三位楚人的历史地位最高:陈胜是抗秦起义的首倡者,项羽是抗秦起义的胜利者,刘邦则是兴汉替秦的开国者。

他们都生于楚国未亡之前,有过楚国生活的早年记忆,虽然三人的社会地位不同——项羽是贵族后裔,刘邦曾做过泗水亭长,而陈胜是贫寒的雇工;

虽然三人的个性自有特点——陈胜苛刻,项羽强悍,刘邦狡黠;

但是,早期同为楚人的社会记忆深刻地影响了他们的性格与处事方式。

陈胜做佣工时,因为表达不被同伴理解的志向而有“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叹惋。

项羽与刘邦在观看秦始皇出行时同生感慨,项羽说:“彼可取而代也!”刘邦说:“大丈夫当如此也!”

三人的语言表达不同,但骨子里那种敢于争胜而不甘居下的豪气却是一样的。

时势造英雄,英雄造时势。

三位楚人的最后结局大不相同,陈胜死于麾下的叛徒之手,项羽败于刘邦而自刎乌江,刘邦则坐上了汉朝龙椅。

汉高祖刘邦在占据项羽的领地后,“以鲁公礼葬项王谷城,为发哀,泣之而去”;又为陈胜“置守冢三十家砀,至今血食”(《史记》)。

刘邦向失败的对手致敬,就像当年的楚君之对待巴蔓子,表现了惺惺相惜、悲悯交集的英雄情怀,激荡着楚人特有的豪气。

刘邦建立的汉朝,政治制度大都承继秦朝,但是大汉的精神气象却透出浓浓的楚风遗韵。

如刘邦的《大风歌》,刘彻的《秋风辞》,刘细君的《乌孙歌》,都是原汁原味的楚歌,形式与屈原的楚辞相近。

故李泽厚在《美的历程》中就认为,汉代艺术实由楚文化而生。

面对长江,李白曾经感慨:“屈平辞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

时光悠悠,“楚国”与“楚王”早已是历史翻过去的页面,不再存在,但是土地在,人民在。

生活在这方土地上的人民虽然不再使用“楚地”与“楚人”的称号,却世世代代传讲着过去的故事,楚文化的风韵就在人们的回忆与讲述中不断传续,不断丰富。

人们常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历史就是那么的巧合,最后灭亡秦国却也是三名楚国人。

其实,人既为水土所养而传习着这方水土的风气,生活在这方水土上的人也养护着这方水土的特性。

楚国既亡,王室既灭,而800余年楚国的历史印迹已深深融入生活在这方土地上的人们的感情,不能忘记,楚文化由此而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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