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书题
题记: 离开凤县多年,情和魂还在那秦岭深山之中,想着那山山水水,思着那过往云烟。每当有人叫我王姐,我就会想起一个人,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七三年五月份,凤县将各公社团干集中到宝鸡党校学习,文化大革命后团的工作走向正规,团的干部大都是从下乡“知青”和“三线”知青提拔,在学习人员中只有一名是凤县当地农村青年。无论是下乡还是三线,我们大都是来自西安青年,家乡感使我们很快熟悉,我们有说有笑,又唱又闹好不开心。只有风县那个青年坐在墙角瞪大眼看着我们。他姓王,和我一个姓。他个子不高,四方大脸,一双怯怯大眼,一说话就脸红,从头到尾开会从不发言,说他时,他只是憨憨一笑,红着脸低下了头。七十年代,吃饭要粮票,每月每人三十斤,一天一斤,听同事说;小王人小,饭量挺大,天天老喊饿。我就将剩余饭票和馒头送于小王。三线的男团干说:姓王的一家人,王姐偏向王小弟。小王是这次来学习人员最小的,刚有18岁,是个大男孩。有人起哄叫小王跪下拜干姐,小王只是脸红傻笑,我喊:你们不要欺负他,不要看山里人老实拿人家穷开心。
我们在一起学习一个月,很快就结束了。小王是深山里一个农村青年,老实厚道,在我们一群城里青年面前,让他感到了孤独和自卑,没有展示出他的才干而已。
同年十月县上开团工作会议,我从乡下回到公社,突见我房间增添了一个大红色木箱子,心里正在诧异,同屋住的公社妇女干事荷叶告诉我说:“是一个小伙给你送的。”当时吓我一大跳,我说:“我没叫人做箱子呀!”后来才知道箱子是小王从深山背过来的,他说:“山里没啥东西送给姐姐,木料家里有,给姐姐做一箱子,你千万不要嫌弃。”弄得我哭笑不得,这伙三线团干开玩笑的话,他却当真了。七十年代是个贫穷落后的年代,物资极为匮乏,一个箱子是个很重的礼。我当时给他钱,撕扯了半天,他坚决不要。这个情怎么还?不能白拿人家一个箱子啊!因此这件事弄得我心神不宁。同屋的荷叶出主意说:不如你给他织一件毛衣送给就好了。”我感觉这个主意非常好还实惠,就即刻上街买了二斤绿色毛线,但我不会织,所以大部分是荷叶帮我织成的,织好后我就赶紧邮寄给了他。憨厚实在的山里小伙感动了我,我也打算厚待这位山里小弟。
转眼七四年又在县上开团干工作会议,我们又见面了。他提出下次来县上开会时,想带她女朋友来县上转转,女朋友没来过县城,想借住我处。我们公社条件好了,盖了楼房,我们每人一间房,过不多久就会搬到新房去,我很爽快答应了他,并计划好好款待他们。
时间很不凑巧,我刚好要到省团校学习数月,他女朋友来县城没有见到,很是遗憾。更没想到年初团干会的一见竟是诀别。从省团校学习完回到县上,已是来年春天。县上开三级干部会,我想一定可以见到小王,按说他应该来的,但他却没来。我便打听他情况,才听人讲:小王不在从事共青团工作了。我多次托人打听他的情况,只听人讲,他犯了生活作风错误受处分了。随着我工作的变动,离开了凤县。从此,小王便石沉大海销声匿迹,没了一点消息。沧桑岁月,忙忙碌碌,学习,工作,生儿育女,人生就像在磨盘上,不停的辛勤劳作,转瞬我也进入老年,人得以闲暇,因此小王时不时会勾起人的思念,他现在过得还好吗?四十年后,我们团干在宝鸡相聚,我急切打听小王消息。得知,在1974年冬季公社学大寨大会战工地上,小王与一女青年发生不该发生的事,在青年中造成极坏影响,组织给了他记大过处分,他自感无脸面在公社继续工作下去,就回家务农去了。那女青年是他未婚妻,一时的冲动,一时的忘乎所以,使小王丢掉公职,丢掉前程,实在惋惜。听老书记讲,他曾见过小王,他回村后就和那个女青年结婚了,自己有辆大货车跑运输,日子过得还不错。我当时听了还很高兴,想有机会去看看他。可是,来自他家乡的朋友却说:小王早已去世了。“什么?”我简直不相信我的耳朵,但千真万确,我不由泪奔啊!人生苦短,变化无常。生命是个过程,就向苍穹中一个飞快的流星,转眼即逝。这个憨厚实在,积极向上,前途无量的山里小伙(县团委有意重点培养的当地干部,第一个送他到省团校学习),与我结缘短暂,见面没几次,听他讲话没超十句的山里小弟,就这样在人世间消失了。人已化烟云 ,往事永留心 。
作者简介:王书题,1968年在陕西凤县下乡插队;先后分别在乡上、国企工作,现已退休在家。热爱生活,喜欢把曾经的岁月写于笔端。有作品在《凤县文艺界》刊物、阳关文学、情感文学、西部作家文学等微信公众平台发表。
2019年初参加《情感文学》举办的全国诗文“欢乐.祥和.幸福年”有奖征文大赛,作品《过年买新衣随想》荣获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