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谭湘岳
人老了，思旧的情绪愈来愈浓烈。尤其对人生旅途停留过的某些地方印记深刻，心里时常念念不忘。早有过盘算，有生之年，一定要回趟金牛山。金牛山位于西洞庭湖汉寿县西南丘陵山区东岳庙乡和三和乡境内，系雪峰山余脉。前山与太子庙镇遥遥相望。其山体与南岳72峰岳麓山有些相似，海拔高度也非常接近，为344米。该山层峰峭壁，烟岚百态，独具雄姿。山中亦有庙宇寺院和古迹，宗教文化底韵厚重。是汉寿县最高的山峰也是休闲避暑的最好去处。我对金牛山有着很深的情结。这里早年修建的微波站，曾是我参加工作的起点。在山头的4年时光不算长，却是最美的青春期，小小山头远去的故事时常在脑海萦绕。我的小作《最忆金牛山》和《青涩的往事》源于对金牛山的一份记忆和眷恋。前几年老同事莫胜解将我拉进了原在金牛山上工作过的老同事微信群。毕竟是老同事，群里异常热闹和谐喜庆！一些群员与我一样大发感叹，若能到金牛山再去看看，该有多好！群主王国华姐姐是个特别热心的人，尽管她前年去过一次，还是迎合大家心意，提出倡议。一石击起千层浪，很快，金牛山老同事聚会活动在微信群里拉开帷幕。确定方案，跟帖报名，我算积极分子一个。
2021年4月9日清晨，我坐上火车从岳阳出发，到达长沙后转乘动车前往汉寿，据说汉寿站就设在太子庙。过了益阳，两节车厢连接处屏幕飞字广告：前方——汉寿站，心情自然激动起来！是啊，离开汉寿整整41年了。能不心潮澎湃？突然，想起了当年金牛山站的炊事员刘冬生，他炒得一手好菜，家就在山下乡村，个子不高的他心地善良，淳朴忠厚。那年站里组织部分员工乘汽车到韶山参观，在火车站广场留影时，快四十的他悄悄拉着我道出秘密：还没见过火车！呀，我一愣！一时瞪大双眼看着他不可思议。很快我带他走到一高处，指着车站后面铁轨上停放的列车，那就是我们平时坐的火车，他瞪着眼顺着我的手指远眺，露出愉悦的微笑。说来心酸，当年贫瘠的乡村，闭塞与贫穷是一对孪生兄弟。很多人没有走出过乡间去见见外面的世界！如今，走过峥嵘岁月，社会日新月异。这里早已通了火车，不仅仅有普通列车经过，甚至有高铁穿行，高速公路上奔跑的汽车更是川流不息。可从老同事那里得知，刘冬生十多年前就走了，我想如果他还健在的话，见到铁路穿过其家门口，会是多么高兴！
走出汉寿车站，踏上太子庙的土地，我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当年的小镇已面目全非，在我面前仿如一座繁华县城。只见高楼林立，马路宽敞，街道整洁。约定的集会点离火车站不远，于是我点开手机导航，按照语言提示到达集合宾馆。走至服务大厅门口，见到好些熟悉又久违的面孔，于是放大声音：hello，大家好！刹时，大厅内十多位男女齐刷刷望向我，却没一人能叫出我的名字。见此，片刻黯然后只得报上姓名，哇，大厅一下笑声全开，握手、拥抱，最真诚的友谊表达。家门老兄谭新华戏语：谭湘岳呀，除了高度还在，其他都变了！看看自己，的确不能怪人认不出来。年轻时，1点78米身高的我，黑头发，大眼睛，浓眉毛，高鼻梁，国字睑。身体虽有点偏瘦，也算得上一个有点颜值的中国男人。现在，头已秃顶，残留耳旁的发根早已斑白，发福了便便大腹围着肚脐眼，好似怀胎八月的孕喜婆。睑上特征更是明显，左脸两处老年斑呈浅黑色，左眼内角不知何年何月长出一颗痣来。时间刻在睑上，有点鸡皮疙瘩，额头皱纹和吊眼皮凸现，尤其鼻唇沟的法令纹明显，大大的、长长的…，早年的阳光小伙确实没了影子。下午老同事们陆续赶来，好不热闹，好不热情。大家一起交流，一同回忆，人人脸上洋溢着喜庆！下榻的鑫天地宾馆一时成了我们热闹的世界。老班长杨明学年龄快到七十，满脸笑容，精神抖擞。始终背着个相机替大家拍照。当晚他为大伙接风洗尘，送上大锅灶特色大餐。可谁能想到，据说三年前他在北京工作的儿子突然暴病身亡，紧接着老伴也在不知儿情的时候走了，不但白发人送黑发人心如刀绞，而且相濡以沫的妻子过早离世让他撕心裂肺，何等悲凄！！常言道：人来到这个世界，生活不易，但不管发生什么事，日子总得过！老兄班长杨明学虽遇双重打击，可以说精神世界天塌地陷，却已走出阴霾！晚上k歌，他带头唱响，谁说不是真爷们？朱星樵，金牛山站的老司机，家住太孑庙附近，78岁了，身体非常硬朗。他豁达开朗，是一位热心肠的大好人，此次活动成了名副其实的总指挥。吃、住、行安排得井井有条。记得那些年每到冬天，金牛山上过冬必须备煤，站领导安排我同他的车去安化仙溪拉煤，那时都是沙石公路，来回好几百公里全程路况差，连续几天我俩清晨出发天黑才能到家，特别辛苦，他却乐此不疲！按计划次日上山，曾查看天气预报，显示小雨，一时有点担心！尽管先天晚上与同寝朱德灵兄交谈到很晚，可我俩仍然好早就醒来。站在睡房窗前，东方叠叠云彩似纱巾在柔柔飘浮，隙缝处时不时露出淡淡霞光。看来一时间内不会有雨，老天助兴！上午9时，四台小车和一台中巴载着三十多人向着10公里外的金牛山进发。我坐在打前战的小车上，此刻喜悦的心情无法言表！窗外道路两旁熟悉的环境变得陌生起来，昔日几公里沙石路边，中途仅有一个供销社的小商店和几处零散民居，如今柏油路两旁几乎被楼房连接，栋栋气派！到达山脚下，走下车门，一股清新的空气和满目绿色扑面而来。啊，金牛山，我们回来了！上山的路修整成了崭新的柏油路面，山上正在打造旅游景点。几位年轻点的同伴准备从后山徒步上山，重走林荫幽径，去体验美好惬意时光。好汉不提当年勇，我随一大拨人仍然坐车上山。上山公路有好几公里，几处陡峭急弯，早年坐在车上没有高高树枝遮挡，眼观山下有点可怕，今日汽车行驶在新铺的柏油路上，两边郁郁葱葱，没有丝毫恐惧感，身体舒坦、身心愉悦。汽车走过，唤醒林中小鸟，唧唧唧，唧唧唧，鸟儿们仿佛在说：欢迎、欢迎！不到半小时，我们到达山顶。昔日简陋的篮球场成了停车坪，一只黄灿灿的金牛屹立在球坪当头的小山包上，特别醒目！山上整修工程正在扫尾，我们几十人结伴故地重游，一份喜悦，一份沉淀淀的记忆。我与同学好友余勤舟走到原在山上同寝时的房孑前，发现陈旧的痕迹还在，不过，门头上出现了四个大字“佛光普照”，哈哈，我们成＂仙＂了！来到四合院，整个院子油漆粉刷干干净净。大家喜笑颜开，对着一扇扇敞开的房门：＂这是曾维忠住过的、这是许传立住过的、这是莫胜解住过的、这是唐长青住过的、进院第一间是周晋德住的，这是谭新华与徐桂芳的结婚房呢！金喜林、谭湘岳、余勤舟、陈正章…你们都住在外面那排房＂。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来、来、来，在这照张集体照，有意义＂。杨明学在喊！＂熊选贵事务长、李政才会计、朱星樵和黄友山师傅，你们年纪大些坐中间。＂谭新华在安排。当时院中布置着三张大桌，上面摆放副食土特产和餐具，这是朱星樵师傅事先所作的安排。看见几位大嫂正在一侧厨房捣腾忙碌，呵呵呵，金牛山呀，将用汉寿特色擂茶加热包盒饭招待我们。这种独特的欢迎接待，仪式感特强。倍感隆重和温馨！
作者简介
谭湘岳，岳阳市老年文学协会会员。下过放，做过工。当过站长、科长、经理等角色。爱好广泛，尤喜户外。打打小牌娱乐生活，码码小字记录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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