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谷子耿言破幻,养生功洗心藏密
三月下旬,小珠收到消息,蒲谷子这几天在金都附近的沙门市,看一位病人,这两天可以离开了,打算顺道过来金都看看大家。小珠表示欢迎,约好时间去车站接他。
在约定时间,小珠和海燕到车站等候,兴隆在减肥馆准备午餐,中午四人一起在减肥馆吃顿便饭。
下午空闲时聊聊拳,海燕打了片段请蒲谷子看看,蒲谷子的评价很中和,强调要明明白白地去打拳,安静自然地去感受打拳的过程,不需要在动作上过于执着。
接着让小珠打。小珠打了几个动作,蒲谷子便看出问题来了。
“起势调身,调身要把大地当作称,称一称自己有多重。头颈安放下,胸腰安放下,腿脚安放下……都放下了,再从脚、踝、膝、腿、股、腰、胸、颈、头……从下往上感觉,至头顶天百会定住,觉得全身重得动都不能动,再把天百会与地会阴两端收到丹田一点,这一点动,带动全身动。”
“小珠,你的拳,轻飘飘就起来了,你只是手脚在做运动,不是丹催!另外腕点,强调了很久,却一直没有练出来!”
“呃……我以为越轻越好……”小珠轻轻说。
“你这不是轻,是轻浮。师父说,松在紧中求,没有紧,哪有松?同样,轻在重中求,没有重,哪有轻啊?”
“这个重,只是说你要用心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建立它们的联系,这是要经过淬炼的。我们当初练拳,鞋子脱掉都可倒出水来的,哪有这么舒服就行的?温室里的花朵,怎么历风雨,见彩虹?除非你是随便玩玩,就没有那么多讲究。”蒲谷子认真的样子,让海燕掩嘴而笑,小珠却不敢直视。
随指导再来一次起势、挤步、揽雀尾、单鞭……
蒲谷子叫停:“单鞭,腕点的旋转不是手在旋转。我们当初为了练这个腕点,还特别手持一长棍定在空中,去感受长棍由腕点的旋动而旋动。轩源师过来南安的时候,专门和我们讨论过腕点的问题,也说过练拳不练腕,到老一场空。之后我和师兄们大量的研究,总结出一些方法来。如果腕点练不出来,108的特色就没有了。”
“另外寒鸡步也要求到位,不是像你现在这样松垮垮出去的,看着好像是轻,是柔,可是软绵绵的!你看师父的拳架,可有软绵绵的没有?!”
“师父心慈,苦口婆心不厌其烦地多番讲,反复讲,希望学拳的人能早日明白。他说的都是他真实的感受,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有他的经历,他的故事。他这一拳为什么这样打出去?就是他曾经在这一拳上吃过紧,他用心去研究了,调整了,才有现在这个样子。里面的信息都是他的真实经历。要深入师父的心去理解他所说的,而不是浅表地模仿他。”
小珠已经听明白蒲谷子的意思,他总就是在说小珠的拳架拿着姿势摆靓丽,只是在模仿轩源,却没有领会他的心髓,这么久了,还只是在模仿。
“再怎么模仿,没有轩源的经历,都不可能会是他。所以得把师父的经历作为一个学习的背景,情景代入,听到师父的心声。要去悟要去练,而不是随便比划比划,被人说两句就说我的能力未到,我会慢慢找,会努力回去慢慢练……最常见的狗屎情节!”
小珠刚想说出口的“我一定慢慢感受”被横空噎了回去,出不得声来。
“腕点就是腕点,怎么找出来?练拳的时候,单式的时候,要真的去练!”
被蒲谷子连珠炮的一通批评,小珠心里有点发沉。小珠心想:“我再怎么练,也不可能是轩源的!但是现在这样,就不行吗?我已经有我想要的东西,我不求别的了,这不行吗?”
小珠喏喏说:“呃,师叔,之前我也有练过腕点、寒鸡步的,可是师父和伟城师兄他们一见到我有所异常,会说我执着在形相上,我就没去追,就现在这样子了。我现在一拿腕点,不是僵了,就是用力了……”
话没说完,蒲谷子那两道凌厉的眼神直穿过来,小珠的声音就微弱下去了。
他两眼瞪了好一会儿,才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南安,是折腾了几十年的光阴,在武学上投入了无数的心血,现在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但我们始终有迷惑,直至轩源师南安授拳以后,才恍然大悟,把轩源师和王老的许多共性串联出轮廓,腕点是其中之一。”
“练拳不练腕,到老一场空!腕点没练出来,别说自己练的是太极拳!你现在连紧都没有!紧到极致,物极必反,阴极生阳,你都没有这个过程就去玩柔的松的,那是什么?假的!”
“练是有个过程的,你可以单式去找,打拳的时候就不想它了,那怎么会着相!师父说上山下山,上山是要负重的。有上山不出力能上吗?你上给我看!”
话到这个份上了,小珠惴惴。
这时蒲谷子双眉一挑,敛回目神,腮边两个小酒窝又出来了:“我说的是严厉了点,也只是希望你们能更快的练上轨道……”
他又回复了平日里常见的那和蔼的样子,平静了下来。
晚上回到店家,大娣、巧如、海燕也来聊聊。
小珠将蒲谷子要的纸笔交给他,蒲谷子将纸张摊放在桌面上,把胎儿的形态画出来,边说边写:“人的先天在母亲的肚子里,没有呼吸。在子宫里,胎儿与外界是分离的,只是脐带与母亲相连。最先发育的是两肾,聚精于此处。继而发育出脊髓,再发育出心、脑、眼、鼻……他的循环系统,是从鼻又回到肾,这是真息,先天之息。脐带一断,心肺主导的呼吸功能就开启了,而脐带的功能随之结束,人的一生开始了。”
“人的生命质量,在先天已决定了。人的元气的多少,决定了生命的长度。而后天的营养能量转化,从饮食中,从空气中来。”
“但我们后天的呼吸,一直在耗散我们真元之气。吸入的气体,又因气体有浑浊,甚至有害物质而受损害。人在各种活动中,会对魄有所劳损。就连睡觉,也因有梦而损伤元神……总之,人出生后就面临周遭的危险,与生命的耗散。”
“仿先天之真息,节后天之耗散,就如油灯将灭,添油续火。”介绍了几个方法让大家去练。
“人是万物之灵,为什么人有五官、五指、五趾、五脏?从外部至内部为皮、肉、血、筋、骨,也为五层?腰椎作为我们身体的枢纽,承担重要的运动功能,更重要的骨髓造血功能,为什么是五节?”
“骨髓作为人体最致密的地方,最深藏的地方,是肾所依附的地方。如果把五官比喻作厅堂的门窗,入门窗后先到达厅堂,即心处。而心为火,内室即为肾,肾为水。内室也即密室。心沉降于此,与肾水相济,水火既济,且入骨髓,须臾不可分离。也就是洗心退藏于密,去感知自己的呼吸、心跳、体温,感觉身体的振幅,达致共振。”
“我们身体的疾病,是因元气耗损,产生虚乏所致。所以通过调息,把心的频率放在患处振动。心所发放的暖和热,可把无序、混乱、信息缺失的患处震散,大乱而治。”
“这与推拿的原理是一样的。千万别想着调整经气什么的,对方的信息不通,他自己在想办法通,所以才会硬才会痛,帮他把他想做的做出来发散了就好了,其实是顺他的势,他自己好的。”
“在这基础上,感受、内听自己的呼吸、心跳、温度,尽量感受到它们的频率,与它们同频。这种频率是可以自愈许多问题的……”
在静修这方面,小珠坐坐停停,不太有信心能坚持下来。心里知道是好,但是宁愿打拳,也不愿坐那一会儿。实在是,独自面对自己,有太多不想面对的东西。
小珠与蒲谷子说:“那时您让我练三十七,十五分钟一趟的三十七,要求我打一个半小时,坚持三个月,我能做到,因为毕竟有个头。可是静坐,和打拳还不一样,是一种内心的要求。没有自发的需要和要求,很难坚持下来……”
对小珠的说辞,蒲谷子并没有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