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三 | 我的大学1979（五）

五

那时，我计划把我高中时的一段生活写成一部小说。我把每周星期六下午定为创作日。每天坚持写三四千字。有一个星期六，我大约写了四、五千字，后来感到头也有点儿昏了，可能脑力劳动过度了一点，总觉得早上起不来，晚上睡不去，睡下去也是辗转反侧的，有时直到深夜才能睡去。

我决定去看医生，那时我们看病都到塘西卫生院去看的。和我一起去的有吕为苗、叶加余、杨双福四人。我虽然去看病，但钱不够了，这个月的助学金只剩下七角钱了，只好向双福借了2元钱，医生给我开了两瓶糖浆1.08元，加上挂号需要1元。回来后，就在寝室里想睡一会儿。这时汤大年他们又讲起恋爱故事来，又不能入睡，只好翻身下床，准备写一点文字。但寝室里太吵了，根本无法写东西，我就拿着纸到教室里来写。谁知这里更闹，唱歌的唱歌，弹风琴的弹风琴，说的说，笑的笑，好不热闹，这就更无法写了，相比之下，还是寝室里安静一点，我只得回来到寝室里来写，一直写到有人吃过晚饭到寝室里来了，方才罢手。

那时候写作，我连纸张都没有了，杨双福听说后，就主动对我说：“既然你写小说，纸我给你吧。”说着就拿了一叠纸给我，我深为他的行为所感动。

自从3月28日晚开始酝酿写小说，到5月12日晚上一点多钟，40多天的写作，终于把《春笋》的第一稿写完了，共计54000多字。在那时刻，心中的愉快是难以形容的，就像是产妇生了一个娃娃一样。虽然那时的天气还有一点寒意，但心里还是热乎乎的。

4月19日学校成立了写作兴趣小组，组长是王银福，金循华老师是辅导员，小组成员有23人，我是成员之一。陈复田副校长提出要求：兴趣小组要持久地活动下去，而且要把它活动好。要拿出成绩来，要预订好计划，不要半途而废。我当时决心很大，并经常参加小组的活动和讨论。

兴趣小组一般两周活动一次。每次都讨论一个主题，有讨论文艺理论的，有讨论创作方法的，也有讨论写作技巧的。

陈洪杰是小组中的活跃分子，能说会道。在一次活动中，他说：写作第一步要注意取材。生活是源泉，从生活变为文艺作品是要经过文学创作的。这就要求创作者要注意观察生活，要从平凡的小事中看出不平凡的意义来。二是写出人物的性格、思想、感情以及成长的过程。三是在情节安排上要有故事性。故事性应放在矛盾的冲突上，矛盾性越尖锐，故事性就越强。

第二步要注意观察生活。观察要认真细致，不能走马观花。看、听、想三者要有机结合起来，由现象到本质，由此及彼，由表及里。

第三步要从剪裁上下工夫。要围绕主题来剪取生活素材，材料要为主题服务，有用取之，无用舍之。

金循华老师最后作总结说：文艺作品中最重要的是思想，其次是生活和技巧。他对写作兴趣小组提了三点要求：

一是要有信心。持之以恒十分重要，在困难的时候，要有信心，干劲可鼓不可泄，这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

二是要注意生活细节的积累，要勤做笔记、札记。写作的人一定要学会写日记，日记很重要，写日记就是练笔。

三是要经常开展活动。一定要加强活动时间，有问题要及时讨论解决，使同学们共同进步。

写作兴趣小组，讨论的话题，对于一个喜欢写作的人来说非常实用，它对指导我的写作确实很有帮助。那时，每两周一次活动，我是必参加的，可以说得到了很多教益的。

每当上现代汉语课就头昏，迷迷糊糊的，总像觉没有睡醒似的，原因是什么呢？是颜老师的讲课艺术性不够，只讲专业知识，很枯燥乏味。卢国琛老师讲课也一样，知识面太窄，拉不出去，光照书本念。这是最糟糕的教学方法，上课要拉得出收得进。像金循华老师的讲课就很有艺术性，举的例子令人振作精神，人的精神兴奋起来了，注意力也就集中起来，也加强了上课的效果。

我记得最清楚的，是金老师在讲到洪常青时，双手向上方一托，一个顶天立地的造型，惹得大家都大笑起来，大家的精神也为之振作了起来，原来听厌的感觉一下子就醒了过来。金老师说“上课好像读散文，要形散神不散”，这是很有道理的。有一次，金老师讲作文评价问题。他说，作文的评语，对学生的写作是有很大影响的。如果批得好，则好，批不好，则会使学生对作文感到讨厌，甚至怨恨老师一世。提出问题时要注意方法，最多提出一个问题，不要面面俱到。因为学生们的自尊心都很强。给他指的问题多了，会使学生失去进步的信心。如有一位老师给一位同学批了这样的批语：“放狗屁”。哪知那个同学批了回来：“放屁狗”和“狗放屁”。把整个局面都搞僵了，实在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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