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文三 | 水月庵里写春秋(42)
7月12日,全公社教师集中初中进行期末总结工作,许朝叙校长把一个学期以来的工作进行了回顾总结,最后要求大家过一个安全的暑假。会后暑假就开始了。
会议结束之后,许昌金跟我说:“你要加入工会组织,写个报告来吧。”
我说:“报告该怎么写?”
他说:“也没有固定的格式,你只要提出书面申请,表达这个意思就可以了。”
我回到房间里后,就开始考虑写加入工会的事。我感觉这是一件大事,要把申请书写好,但是,我也不知道格式怎样,任何参考学习的东西也没有,我只得按我自己所想,把申请书写了起来。
我把申请书递交给许昌金老师,许老师看了之后非常满意。他还告诉我:我校的工会主席是王章盛,其他工会领导是:胡法忠,分管财务;许昌金,分管组织;胡文洪,分管宣传。
许老师还告诉我:加入工会组织,上面会划拨一些经费让工会开展活动的,是一件只赚不蚀的好事。据说,今年县委只批准了教育工会允许老师旅游的报告,这是对全县教职工的巨大关怀。每人可享受旅游费7元,限在1982年底为止。
8月1日到3日轮到我护校。1日一早,我就来到学校,同时来的还有冯龙星老师。
护校也没有什么事,每天巡校三次,余下的时间就看书睡觉。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外面的吵闹声弄醒了。下面是缸窑厂的办公室,早早就热闹了起来:有的来上班,有的在交接,有的领东西,有的在说笑。厨房里锅盆声、工人嘻笑声、陶器撞击声不绝于耳。
我起床后,伸了伸懒腰,推开窗门,太阳正像一团火焰,把东边的天空烧得红红的,太阳还没有露脸。放假的时候,我们的饭就搭伙在缸窑厂里,我匆匆吃过早饭,刚拿起书来读,许太桂来了。许太桂是我大学同学,他的老家是学校附近的紫微山村,离开学校约一里路。他是家里独子,父母年纪都大了,家里缺少劳力。他是来请我和冯龙星给他帮忙种玉米的,我冯龙星都答应给他家去种玉米。
许太桂家的玉米田大约有一亩,刚犁过的地,我们得整畦、挖沟、开垦、拔苗、栽苗这几道工序。
上午,我们主要在田里整畦,把垦开好。八月的天气跟夏天差不多,虽然头上戴着草帽,但还是汗流满面的。
中饭在太桂家吃,吃得很体面,他的父亲烧了一大桌的好菜来招待我们。他的父母也很殷勤,劝我们喝酒,我和冯龙星都喝了一些酒,直到醉晕晕的才罢。
饭罢,又午睡。到三点多的时候,才出工去。下午的任务是先拔玉米苗,再挑到田里去栽。太阳火辣辣地挂在空中,汗水不停地从身体内冒出来,我就用手捋捋,然后把汗水挥出去,一挥一大把汗。
六点之后,太阳才变得柔和一些,南风吹了起来,人才感到舒爽起来。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才把一丘田的玉米种完。这时西边晚霞映红了半个天空,预示着明天又是一个大晴天。
晚餐鱼肉酒菜摆了一桌。我和冯老师说:“你家也太客气了。”
太桂说;“你们辛苦了,晒了一天的太阳,还干了一天的活。”
他父亲也在旁边不停地说些感激的话。
我们说:“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不要说客气话。”
我们喝酒,吃饭,直到醉眼朦胧方休。我们回到住所的时候,已经近十点了。我赶忙到学校巡视一周,感觉无异样情况,把护校日志记了,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我就腰酸背痛,抬腿都有些困难,可能是体力劳动太少的缘故,我就躺在床上不想起来,早餐吃点饼干就当早餐了。
冯老师比我好,他不觉得怎么累。他早就起来读英语背单词了。他还讥笑我“不中用”,我也懒得理他,我继续睡。睡醒后,也不起来,躺着听收音机。
外面依旧是大太阳,明晃晃的光非常刺眼。“嘟—嘟—嘟—,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十一点整。”居然到了该吃中饭的时候了。
我和冯龙星一起下楼拿饭盒,他嘴里还念着英语单词。他那时候为了报考研究生,也是拼了命似的。
我们吃的根本不是饭,而是金黄的老南瓜。我们把一个南瓜分成两半,挖去中心的金丝和瓜子,洗干净,就把其中的一半放入蒸笼里蒸了当饭吃。
这种吃法,我虽然讲不出有什么好处来,但我知道,这种生活是有意义的生活。这在某些人看来是太清贫了,太“做农家”了,其实不然。把南瓜当饭吃,当年红军也这样吃过。“红米饭那个南瓜汤”这支歌我最爱唱了。想起他们,我就认为自己不能过奢侈无度的生活。人要活在崇高的精神里,而不是活在低俗的物质里。
缸窑厂里的一些职工跟我们说:“你们大学毕业,生活水准就这样低吗?”
我只能笑笑。因为跟他们讲,他们也是不理解的。
夏天的夜晚是美丽的。明月高悬,繁星闪耀,缸窑厂的四周都已经被绿茵茵的稻田所包围。风吹树摇,乱蛙齐鸣,星月映田,草虫啁啾。白天这劳力们的天地,晚上倒成了热闹异常蛙虫们的天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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