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尔墩本是位民族英雄
赵绪昕先生
戏剧评论家 作家
窦尔墩本是位民族英雄
赵绪昕
京剧《连环套》中的主要人物窦尔墩史有其人，由于小说《施公案》对他诋毁和矮化，京剧《连环套》又推而广之，给人造成他是个草寇和盗马贼的印象。事实上他的原型却是一位农民起义首领和抗俄的民族英雄。其英雄本色被歪曲了三百余年，理应为其平反以消恶名，让历史真貌大白天下。
清乾隆26年（1761）编修的河北省《献县县志》对窦尔墩有其记载。2005年5月，笔者应邀到黑河市访友，特意参观了抗俄史展览，看到了窦尔墩后人在当地的聚居地窦集屯。之后，又读到史料书《古城瑷珲》，其中载有杜凤义文“窦尔墩与窦集屯”，揭示了历史上真实的窦尔墩。
窦尔墩本名二东，被清朝政府蔑称为尔墩。他生于明末天启5年（1625），河北省献县窦三乡疃人。其祖父和父亲都是李自成农民起义的干将，祖父窦玉祥在真定府（正定县）战败时被清军杀害。父窦志（有写作“自”）忠通文精武，率部转战山西、湖北等地，统帅过13万兵马，在李逝后，继续带领当地渔民和农民进行反清斗争，败后隐居洞庭山，后因体衰回到献县老家。由此可见，窦二东以上两代人都是抗清复明的良将。窦志忠生有大东、二东两子，窦二东性格刚强豪爽，自幼投师习武，师傅韩城原为李自成部将，败后化名“王为公山人”。
花脸三杰窦尔墩扮相
金少山 郝寿臣 侯喜瑞
师叔静慈亦为李部下，败后出家为僧。二东随师父和师叔练得一身过硬武功和轻功，人送绰号“铁罗汉”。他爱民撫贫的故事至今流传献县民间。某日，一穷家孩子的糠饼被另个富家子抢去喂狗，还说“这糠饼委屈了俺家的狗嘴”。二东路遇，上前论理，富家子对二东拳脚相加。二东义愤填膺，重似铁锤的一拳回击，那厮招架不住，被迫掏出5个铜钱，买两烧饼赔给穷孩子。又：某年4月18，窦二东和兄妹赶庙会，遇见一官宦强抢民女，二东与兄妹一齐上前，但寡不敌众，未救成功。至夜，兄妹三人越墙而过，杀死官宦一家，救出姑娘并送回家。
裘袁窦尔墩扮相
裘盛戎 袁世海
窦门反清斗志传至三代，前赴后继，至窦二东，在连环套拉杆扯旗。康熙21年（1682），朝廷为专供皇家选用良马，在关外距连环套不远的大凌河建牧马场，为此强占大片民田墓地，激起民愤，怨声载道。窦二东率人劫走十余匹宝马良驹，又在商家林劫了皇纲，分发贫民。康熙帝震怒，颁旨“限期捉拿窦尔墩归案”，且两次派兵攻打连环套，均告失败。后来，地方官府探知窦二东乃大孝之人，便设毒计，诱捕其母及嫂，施以酷刑，驱众观看，限期窦尔墩投案，否则对母、嫂行斩。二东得报，誓死搭救母、嫂。他毅然自缚投案，结果却是自己被判死刑，妻齐金凤在连环套的保卫战中牺牲，母在狱中绝食，继而撞壁就义。堪称一门英烈，令人肃然起敬。
郝寿臣杨小楼《连环套》剧照
康熙23年（1864）“木兰秋围”之后，帝召见黑龙江将军萨布素，令做准备收复被俄侵占的失地雅克萨城。萨布素在京得知窦二东事，早闻窦刚正不阿、武功超群，心生敬佩和爱将之意。对沙俄一战在即，当此用人之时，萨布素正需招兵买马，广集贤才。于是，他奔波各衙门之间，上下呼号，征得太尉梁九公一臂之助，求刑部免了窦的死罪，改判流放黑龙江。萨布素建流放人员组成的水师营，窦二东受命教练兵丁格斗拳脚，并协助督造战船。一天，水师营活捉到两个俄军密探，二人气焰嚣张，对围观的布丁屯群众张牙舞爪。二东气急，运气挥拳，一掌劈碎牛的头盖骨，牛立刻倒地，二俘惊怕，老实供出俄军要洗劫布丁屯的重大敌情，使我方有了准备，避免一次巨大损失，且一战得胜。
童芷苓（反串）侯喜瑞《连环套·拜山》剧照
1685年6月22日清军包围了雅克萨城，萨布素以“先礼后兵”策略要派人去给城内俄军送劝降书，窦二东主动请命做信使。23日，他携信孤身一人深入敌巢，面见俄军总督领托尔布津，与之进行了激烈的说理斗争。1686年在第二次雅克萨战役中，窦二东再次一人混入城内，直扑塔楼，砍断敌人指挥用的旗杆，再使清军告捷。但在此役中他身负重伤，于1687年病逝在瑷珲镇附近的火石山，即后来的窦集屯，终年62岁。
《东北流人史》说：“防御与驱逐在黑龙江地区的沙俄侵略者”，“流人（即流放者）在雅克萨战争中充当了主力军，为保卫祖国领土与安全，立有重大功勋，做出重大贡献”。窦二东（窦尔墩）正是他们中的一个突出代表。（2009年9月29日成稿，2021年5月20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