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驾到：儿子归来【李卫宏】

2020年11月底的一天晚上，和儿子视频聊天，儿子说最近要回家，休几天探亲假。

儿子在南方的某个省会城市工作，探亲假有半个月，儿子说这半个月准备先和女朋友呆上五六天，然后回老家住几天。听到这个消息，妻子高兴得合不拢嘴。儿子从正月初八返回单位上班到现在一直没回来过，现在终于要回家了，我们一家人又可以欢聚了；二则儿子和女朋友的关系确定啦，我们再也不用为儿子找对象的事发愁了。

妻子高兴得整天哼着歌，她催促我把孩子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把新买的又轻又软又香的蚕丝被放在儿子的床上。我买好了蔬菜和水果，她在脑子里把儿子喜欢吃的饭准备了一遍又一遍。总之，迎接儿子回家的各项工作都做得停停当当，只等儿子回来。

儿子买的是12月10日的火车票，我准备开车到安阳去接他，可是安阳那段时间正好限车号，我就跟一个我曾教过的现在在安阳高铁站工作的学生打电话讯问汽车限号的事情。没想到他说："哎呀，来安阳接儿子，那老师您不用来啦，今天我正好回林州老家去，您把这项光荣的任务交给学生办就行了，我负责把老师的儿子送到府上。"我谢过了学生，马上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刚坐上高铁正在向家乡飞驰而来的儿子。儿子也很高兴，他为省却了一次麻烦老爸而高兴。

儿子到了安阳给我发了一个微信，到林州下了高速，又给我发了个微信。收到儿子下了高速的微信，我和妻子一块儿迫不及待地来到小区外门口等候，接近中午儿子到了县城。

学生的车驶来，缓缓的停在了小区门口，一个高大帅气的年轻人从车上下来，是儿子！车的后备箱打开，儿子提出了行李箱。我热情地邀请学生到家里一块儿吃午饭，学生说自己还有一些事儿要办，决意要走，临走时从车里飞出一句话“李老师，你们一家三口好好团圆团圆吧。”我向他的车挥了挥手表示谢意。车子倏忽而逝，我忙推着儿子的行李箱，和妻子、儿子一起向家走去。儿子1  米八的个子，近来又胖了一点，走起路来身材显得很高大，小巧玲珑的妻子走在儿子的身边，真正的像一只小鸟。我们一家子说说笑笑回到了家里。

中午吃的是饺子，槐花馅的肉饺子。饺子吃起来清香四溢，令人情不自禁地想起了四五月天缀满树枝的一嘟噜一嘟噜的洁白的槐花。儿子吃的连声叫好："大冬天能吃上槐花，这在南方可是不可思议的事呢！真好吃，太好吃了"。一旁可乐坏了妻子，作为家庭大厨，她仿佛觉得自己的一道拿手好菜刚刚获得了评委会颁发的厨师大赛一等奖，那种高兴劲儿就是翻遍现代汉浯词典都找不到词来形容。可不是嘛，这槐花是在5月槐花盛开的时候，我们两人和一个朋友两口子专门开车钻到原康镇石家庄西侧的山沟里(那里是妻子的老家，她对哪儿太熟悉了)采摘的那半开的槐花。那天山里云雾缭绕，我们采摘的时候雾气越来越浓，后来天竟然下起了雨，雨不大，丝丝缕缕的，我们就在那云气穿行的山谷里冒雨采摘了四小桶半开的槐花。从山里返回县城时，一个家庭分了两桶，我们约定，每家吃一桶，留一桶，留下的一桶，都存在冰箱里，等各人的儿子国庆节或者春节回来的时候，吃槐花饺子。可不是吗，这槐花馅里饱含着父母对儿子的深情呢！这槐花是太行山里的山珍啊！看着儿子吃的津津有味，妻子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晚上吃的是葱花烙饼，千层的葱花烙饼，妻子烙的饼也一点儿也不比街上卖的葱花饼逊色，酥香、软脆，配上新小米熬的金黄的粥，再调一碟杏仁黄瓜油皮，淋上临淇小磨香油，一家人边吃边谈笑，其乐融融。

接下来的几天，妻子施展自己的厨艺，把家常饭做的色香味俱佳，让人看了馋涎四溢流淌。软乎又筋道的肉卤面，自创的羊汤小扯面，红薯面窝窝头……妻子把十八班武艺全部亮了出来，让儿子顿顿都能吃到惊喜。妻子说，儿子在外边吃惯了鱼、肉，回到家里就让他吃有特色的家常饭吧。妈妈精心料理，儿子吃得香甜，他每次吃饭都吃得啧啧有声，有时饭菜刚端上饭桌他还用"哇塞"的惊叹声来表示喜欢，每次吃完饭他都显出齿颊留香的样子，嘴里喊一声"痛快"，然后收拾碗筷到厨房洗涮去了。看着儿子狼吞虎咽、大快朵颐的样子，妻子脸上流露出一个做母亲的最得意的神情。这时她用眼睛闪闪地看向我，我秒懂他的眼神，那是一个母亲用可口的饭菜抓住了儿子的胃的成功感和幸福感的恣意流露，这是一个做母亲的骄傲和自豪啊！看着他的眼神，我只能甘拜下风心向往之，甚至都有点嫉妒儿子了，平时我可享受不到这样的待遇。

吃完饭后，孩子都马上起身收拾碗筷，刷锅洗碗。孩子长大了，懂事啦，能替爸妈做家务活了，独生子女的家庭，男孩子也得干一点女孩子做的事啊。不过也真得承认，这个孩子很懂事儿。他参加工作以后挣工资了，给我们邮寄网购了好多东西。他给妈妈买了日本的数码相机，给我们俩各买了一件时尚的蓬鹅绒内胆狼爪牌冲锋衣。知道我爱登山，还专门给我买了阿迪达斯名牌登山鞋，知道妈妈爱喝豆浆，花三千元专门网购了九阳牌破壁机，小东西就更多了。要知道，孩子买车、买车位、还房贷在南方的省会城市可是要花不少钱呐。孩子真心实意的回报父母的养育之恩，我们是用在手里、穿在身上、记在心里呀。

白天我们在高中学校里上课，忙忙碌碌，晚上我们一家三口坐在客厅里聊天。“妈，我在单位里参加乒乓球比赛获得了第二名，参加演讲比赛也获得了第二名”。“妈妈，我获得了本系统省级先进个人，上台领奖的，可都是人家科长处长，只有我一个年轻人。”“我写的文章得到了部里领导的表扬。”听着孩子的成绩汇报，我们知道孩子很阳光、很上进、很努力，我们打心眼里替儿子感到高兴，孩子能够成长为社会主义建设的有用之人，正是每一位父母梦寐以求的心愿啊！

说着说着话题又不知不觉地聊到了孩子的婚姻上来。"听说你那个女朋友的弟弟和你的女朋友只相差一岁，她的弟弟不着急结婚吗？"我问。

“好像不急。”儿子答。

“你女朋友和你同岁，她家里面有没有催过她结婚？属狗的女孩子这个年龄也不小了啊！”

“可能催过。”

“女孩子这么大了，怎么就不着急结婚呢？”我反问道。

“大城市里女孩子不到30，总觉得自己还小。那女孩子的家长恐怕是当不了孩子的家。"妻子插话。

“还是早点结婚了好呢！你看你奶奶都86啦，看她的身体越来越差，你可不能让奶奶失望啊。"我又一次催促，"况且一个人的最佳生育年龄就是二十七八岁，再大了，生的孩子就不够健壮了。"我表明观点。

“不用太着急吧，我们科长30岁才结的婚。”

“哎呀，都像那城里的一些人，只顾着自己享受，连孩子都不要，那人类不都得玩完了。”我不满的说。

“哎呀，爸，你不知道城里的年轻人生存压力有多么大呀!”

不知怎的，现在和儿子聊天，聊着聊着就往“逼婚"那儿发展，过去从电视上、刊物上看到"逼婚"这个词，总觉得那是别人的事情,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总觉得逼婚是件不可理解、不可思议的事情,好好的逼什么婚呢，让年轻人自己做主不就得了？现在轮到自己的头上啦，我也没有例外的变成了一个可怜又可憎的逼婚者了。哎呀，没法子，咱是农村人，看着身边的年龄相同的同学、同事的孩子大都结婚了，自己心里能不着急呀？可是着急也没什么用啊，总得孩子下了决心呀！我清楚我的的确确变成了一个可笑的逼婚人，和电视里的一模一样。

适逢星期天，带上妻子儿子，叫上妻侄儿，一行四人驱车前往平顺县金灯寺。儿子看惯了江南山川的秀美，但他难忘家乡壮美的太行山。近年来林州市的全域旅游建设日新月异，参加工作五年来，儿子每次回家，都能感受到家乡的巨大的变化，这次回来他看到了西边太行山巅的悠悠旋转的大风车，很想去看看究竟。车子沿着花壶路前行，花壶路很宽，虽然弯道多了一点，但坡度非常和缓，车行路上，不管是开车的还是坐车的，都感到非常的舒适。路上的车不少，有车辆停在路边，车上的人站在路边欣赏山景。冬日暖阳照进车里，车里流淌着舒缓的乐曲，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向着山顶的大风车前行。峰回路转，大风车时隐时现，到达山顶，看到了大风车全貌，儿子感叹大风车的高大，感叹山顶上大风车原来有那么多！平顺县利用太行之巅建立风力发电机组，一方面发了电，增加了财政收入，另一方面，也增添了太行之巅美丽的风景线，给林州人提供了一条新的旅游线路，给当地旅游带来了人气，平顺县政府的这项惠民决策到位啊。

站在高高的山顶，放眼望去，只见千山万壑，绵延不绝，积雪覆盖，莽莽苍苍，儿子痴痴地欣赏着，高声赞叹道："山舞银蛇，素裹红装，壮哉太行，美哉中华。"侄儿附和："说得好！"大家走走停停，景致好的地方就停下来欣赏拍照，儿子一边拍照，一边不时地把一些好的照片发给远方的女朋友。

11点到了金灯寺，站在金灯寺的观景台上向东眺望，林州盆地一览无余，城市、乡村、道路、田野，尽收眼底。想到英雄的林州人民在这块大地上繁衍生息，凭着战天斗地的的红旗渠精神和辛勤的劳作，描绘出了一幅壮丽的林州山水画卷，内心里油然生出一股自豪感。12点整开饭，来的时候我们在家里蒸好大米，炒好了豆角、蒜苔，还备了一份热的熟牛肉，我们用保温桶装好，还带了两旅行壶开水。寒冬时节，金灯寺广场上的风太大太冷，我们只好钻进了车里开饭，可笑的是，开饭时我们发现从家里出来时太仓促了，竟然忘记带筷子了。妻子说没事儿，这山上有的是荊条，咱们就地取材。我们就从山坡上折了几根荊条，用刀子截成筷子，在山坡上厚厚的积雪里，好好的擦洗了一番，擦洗得干干净净的，然后一人一双，大家钻进车里，关好车门，开吃。饭饱水足，儿子说："北国之冬、太行之巅的这顿野餐有特色，这一生恐怕都不容易忘记了。"

儿子在家，其乐融融，其乐无穷，一直这样的岁月静好该多让人沉醉啊。可是第六天的晚上，儿子说，单位来电话让提前结束假期，回去有事儿。知道儿子要离开，妻子赶忙给儿子收拾东西，给儿子行李箱里放了一袋新小米，还放了几瓶儿林州特产″花椒芽菜"和"香椿芽"。妻子笑着对儿子说："你结婚的一切物质条件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下决心了"，儿子笑了笑说："好"。

第二天早上，妻子早早的起来蒸包子，她知道儿子最喜欢吃她蒸的香菇、红萝卜、粉条、木耳和鸡蛋馅儿包子了，早饭时儿子吃了好几个，妻子还给他装了一袋，让他在路上吃，到南方的家里边吃。浓浓的离别情绪笼罩在大家心头，我跟校长请了半天假，开车去送儿子，妻子不去，她忍受不了儿子进车站转身那一刻自己心里涌起的那种酸楚。车子发动了，儿子说："我开吧。"我说："你平时开惯了自动挡车，现在开手动挡车行吗？"儿子说：“没事儿，我当年高中毕业学驾照可不就是在咱家的车上练会的吗？"我知道儿子的心思，他不想让我开车送他太累了。把儿子送到安阳高铁站口，看着儿子高大的背影，消失在高铁站的入口处，我依依不舍的转身开车返回，回来的路上，我放了一曲海来阿木的《别知己》，让一路感伤的歌声来抚慰一颗填满了离别、忧伤而难以平复的心吧。

前几天儿子视频，说今年春节不回家啦，由于疫情单位里要求原则上就在本地过年。我知道，今年的疫情让许多家庭的孩子都不会回家过年了，原本希望和孩子欢度春节的愿望就都变成了一种奢望。我心有不甘，我把12月份和孩子的这次欢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采撷了几个温馨的镜头，就让我珍藏这份美好的回忆，用以弥补儿子今年不能回家过年的缺憾吧；同时也给今年春节和我有同样境遇的家长朋友们一个有益的启示：让我们回忆许许多多和孩子相处的美好瞬间来慰藉自己对打拼在外的孩子的刻骨铭心的思念吧！

文章写完，脑海里突然间蹦出来一句话——人间至情是天伦。

【作者简介】：李卫宏，林州二中教师，喜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