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文化研究｜“立功”“立言”的历史悲歌

“立功”“立言”的历史悲歌

——读何如宠《怀兹堂集叙》有感

作者：吴章平

近日，偶然得到一册明人吴国琦诗文集《怀兹堂集八卷》影印电子版，急忙翻阅。其第一篇序文作者就是明代大学士、枞阳籍人士何如宠。他以同乡友人的身份给作了序言，何自然是吴的同乡前辈俊杰。序言的结尾除了署名外，还留有何如宠两方印章，阴刻为“芝岳居士”，阳刻为“纶阁中尊”。

我早就听闻枞阳明朝出了个三朝元老——大学士何如宠，但从未走近过他。走近古人，唯有读他的文章。今天，我想读一读他。我顾不了古籍影印版阅读上的困难，查阅百度上相关资料，逐字逐句认真拜读起来。古籍，初看，我们只能闻其墨香；一旦读进去，古代人物立马在眼前鲜活起来！读着，读着，我深深为何老大学士真诚的语言所打动。

何如宠（1571—1642），字康侯，号芝岳，南直隶安庆府桐城县（今安徽省枞阳县枞阳镇何家青山）人，明神宗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进士，万历、天启、崇祯三朝元老，是明末一代名臣。

我所见《怀兹堂集八卷》是刊刻于崇祯十四年的影印版电子稿，即1641年，第二年是何老仙逝之年，离崇祯皇帝自杀，明亡（1644年），只剩有三年时间。作序时间是“崇祯癸酉”，即1633年，距何学士离世只剩9年时间。据文中“年来归心西极，不复能从维摩不二与人文事”数语来看，想来这也是何老学士晚年以带病残躯留在世上的赤心之言。

序文以“人呕心捻须为一事必以快我”为立论之基起笔，然后以历史史实论证了“立功快我之难与立言快我之易”的观点。

可贵的是，何老学士序文，一违传统序文不吝笔墨对文集作者的溢美，而从家国和历史的层面上，对作者提出了委婉而真诚的忠告。文中虽然对吴国琦诗文语言之妙大加推崇，但更多的是从“立功、立言”关系的角度，对后辈提出了殷切希望：大丈夫不能专事“立言”，逞一时口舌之快；更重要的要“立功”，为国建功立业，忍受住不能忍之快。希望作者以司马迁班固之才，建立起管仲诸葛亮的功业。何老大学士在文章最后亮明主旨说：

“独予所期于雪崖者，亦终不能割立功一案。夫立言者，在取其快；立功者，又在能忍所不快，此又作管葛与作马班之别。雪崖念之，无令人得以申屠嘉、条侯亚夫相千秋文士也！”

其言殷殷，其情拳拳!

何大学士在国家危亡之际，对后辈寄托这样的情意，可以说对友真诚动感天地，对朝廷忠心昭耀日月。

吴国琦，字雪崖，枞阳项铺马埠吴氏人，明崇祯四年进士，初授浙江兰溪县令，政声卓著，兰溪人刻木雕像、勒石以纪，累官至太仆寺少卿，后值明朝灭亡，优游林下二十多年。可叹一个才干如此出众的俊杰之士，面对朝代迭替，回天乏力，最后只得与青灯古卷为伴，不为清廷出力，成为清初的明代遗民。

何老大学士，如若泉下有灵，不知泪下几何？

也许历史的悲怆之感，就在这里吧！为什么古代俊杰之士所信奉的“立德、立功、立言”的豪壮之语，在历史迭替之际，只能让人在悲声中踽踽独行？

来源：文乡枞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