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有望》（长篇连载）四卷 文化团下乡 1

圆铃乡政府新任窦书记，今天要开提留工作调度会、市场加大管理会，接着是计划生育工作会议。他还要亲自调动铲车去扒掉超生钉子户的房子，不交罚款，让他破产让他无家可归。还要布置监督各村村委会选举工作。他刚走到办公室门口，教委主任迎面挡住去路要汇报工作，所谓的汇报工作，无非是一股脑儿的抱怨。

窦书记一直表情淡然，他问：“完了？带头抗议的老师叫什么名字？奥，这点小事你说了算！你不会把他调换一下地方吗？他不是嫌镇中学半年才发一次工资吗，你调他到偏远的芦花村小学去，那里一年发一次。真是的，教师工资都落到乡镇财政头上了，压力好大！但也好说，到底自己说了算！”说完，他匆匆奔向了西面的大会议室。

县文化团下乡送文化要来圆铃乡，窦书记无暇应酬，安排殷秘书接待艺术家们。文化团一大早来到政府大院，王战鼓带领文艺组，有魏集生、闻显刚、令清林、尹松强，还有两个二十出头的姑娘，另一个中年男子，一位京剧戏迷，右手总也放不下戏中的兰花指。书画组由洪河区办公室主任孟建权带领，有岳秋光、江  源、关山青、余有锐。

王战鼓多年处心积虑，趁着馆里搞基础建设，给新馆长设了一个圈套，致使其中套落马，还差一点蹲了监狱。他现在已经如愿以偿地升任为文化馆馆长了。他组建文艺组时，若不是冷先生坚持，决不会让闻显刚参加这样风光的活动。擅长书法的孟建权，父亲是枪林弹雨过来的老干部，老父亲爱子心切，恨铁不成钢，见儿子聪颖，但情商一般，器量小，就恨吱吱地指着他的额头说：“看你这没出息劲，只能当个校长！”

孟建权高中毕业后当了小学教员。他当班主任的时候，班里有一个学生是县革委会主任的儿子，主任对他很赏识，不出一年，他就当上了小学校长。他高兴之余，也很郁闷，自己到底没有走出父亲的魔咒。后来，县革委会要选拔几个秘书，条件：文笔较好，有一手好字。他因为略通文笔，会写毛笔字而被提名，直接进入革委会的秘书班子。后来就成了秘书长，然后是新区办公室主任。现在他终于能在父亲面前挺起胸膛说：“老爸，你看我还像不像校长啊？”父亲面露赧色：“难道自己看走眼了？”

殷秘书领着一行人走进小会议室，岳秋光一进小会议室就主动热情地接过孟建权的小凉帽，挂到墙上的一角，他心里明白，官越大心眼就越小，在领导面前必须殷勤。余有锐也不示弱，他掸去沙发上的尘土，微笑着请孟主任就坐。殷秘书抱歉地说：“窦书记今天太忙了，好几个会呢。书记早有布置安排，文艺组到敬老院里送戏，书画组留在政府大院，工会之家写字画画”。

孟建权坐在沙发里，一手端着茶杯，一手熟练地从提兜里摸出名片递给了殷秘书，名片上除了书法顾问，就是院长或理事头衔，落款处是：中国蕙原。这样的名片可以满足自大虚荣的欲望，若外国人看，一定会猜想，这蕙原应该是中国第一大都市吧？就如美国的纽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