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二首 // 一个消息、一根刺
一个消息
一个人死了。他曾是我邻居。
我和他有过说笑时刻：少年某一天，
停电使夜更黑，我和他蹲在楼房门洞里，
吸劣质香烟。他说起白天见到的事：
一个女孩走在路上突然摔倒，
引来周围人哄笑。疼痛羞愧，使女孩的脸变红。
他说那红非常美。我嘲笑他说非常美时的语气。
但是，他死了，我听到这个消息想起
我实际上已很多年没见他。平日也很少想到他。
他死了，我知道以后还会听到更多熟人的死。
时间总在说我们
不喜欢听到的一切——在这个雾气笼罩的早晨，
使我坐在窗前，望着外面飘荡的薄雾。
我只是望着：一缕飘过，又飘来一缕。
一根刺
我能为他做什么？我的堂弟，
他才二十九岁就因病死去。
我妹妹在他弥留时到医院看过他。
而我只是在电话中听父母告诉我这消息。
半月前妹妹来我家，讲到他的死，
她在讲时仍感到害怕。我注意到
妹妹讲的一个细节：最后一天他已经昏迷，
谁叫都没有反应。后来我的叔叔婶婶
带来他三岁的儿子，让儿子喊他，
很快，他便睁开眼睛。他的病有传染性，
叔叔婶婶不敢叫孩子靠近他，
他已虚弱的无法转动脑袋看自己的儿子，
但眼睛里流出泪水。这个细节深深地刺激了我。
直到今天，当我坐下来想到他时，
我的眼前最先出现的仍是这一幕。
我一下子晓得了：从此以后，这个细节
会一直伴随我，就像长进肉中的一根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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