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年俗

这两天，菜场门前一片红。一辆辆满载的小车上，有一串串的小红灯笼，有编织精巧的中国结，有满是吉利话的对联，还有各种各样的福字……

今天，还多了一份卖鲜花的，插在水桶里的鲜花朵朵笑逐颜开。它们等着跟人回家，陪人们过一个祥和的年。因为新年，它们和平常的鲜花有了不同，它们叫年花。

看着那些火红的小车，我想起家乡过新年的场景。

那些卖对联的，把对联、福字、挂千儿全都摆在地上，每个摊位都长长的，一个个、一张张整齐摆好。你可以慢慢看，也可以从一个摊位看到另一个摊位，还可以从这头一直看到那头。一个摊位连着一个摊位，连出一条红色的长龙。

对联，我们也叫对子，两张薄薄的、红红的纸里，写的全是对新年的美好愿望。福字，原来只有大小之分，最大的贴大门，中等的贴入户门，巴掌大的贴仓库、水缸、屋里的小柜子之类的。门头上，对联横批的下方，还得贴上一种叫挂千儿的东西，它就像横批的刘海儿，那是在超薄的纸刻出镂空的花纹的艺术。

去年回东北过年，年三十那天，我去了最热闹的那条街，卖对子的人还是把所有的东西摆在地上。本不需要买的，家里有不少了，但还是忍不住买了两张烫金的有小老鼠图案的大福字和一堆小福字，两幅对子和一答挂千儿。这堆东西带着家乡味呢。

除了这些，各种冻食品面前也全是人，黑得发亮的冻梨，金得诱人的冻柿子，裹着一层薄冰的带鱼、青鱼和一些我不认识的鱼，而鲤鱼是活的。

东北餐桌上占主角位置的鱼非鲤鱼莫属。有一种大鲤鱼身上有三道鳞，顾名三道鳞，是最受欢迎的一种鲤鱼，由它在新年的餐桌上表达“年年有余（鱼）”的美好愿望。

最让外省人不能理解的是那摆在地上的的雪糕，一个个纸箱子敞开着，露出里面五颜六色的雪糕，告诉你口味多多。冬天吃雪糕的原因很简单，室内的温度和夏天一样高，夏天吃得，冬天自然也吃得。

炒货里，瓜子和花生是永远的经典。小时候，每到新年，家人就买一大袋瓜子和一大袋花生回来。

吃不完的就放在炕头，炕头一天天热气不断，这样它们就不会变潮。它们舒服地躺在热乎的炕头上，一脸享受的模样。

母亲最爱嗑瓜子，经年累月的，门牙都有了一个豁口。母亲一嗑起瓜子来，就停不下来，像小鸡啄米一样，嗑出一座瓜子皮小山为止。

不管家里有没有孩子，一定还会买上几串糖葫芦和几袋大块糖。回到家，把它们放进水缸里，一定要把盖子盖好，不然被馋嘴的老鼠发现了，就会被吃光了。

东北盛产山楂，新鲜的山楂太酸，人们不大爱吃。但是等做成糖葫芦，就成了人们喜爱的美食了，没人不爱的美食。

去年回东北过年，孩子们吃了个痛快。母亲一上街就买十串，放在窗外，一打开窗子就能够到。女儿们什么时候想吃，推开窗子就拿到了。

家家院里都会放一口大缸，它们就像冰箱，帮人们储存需要冷冻的食物。

赶在年前，家家户户还会包许多粘豆包，外皮是能粘掉假牙的粘米，里面是深红色的小豆，小豆煮熟后被弄得碎碎的。

煮熟的粘豆包一个挨着一个，变成了小胖子，大人们有办法，用筷子蘸上凉水，前后左右各夹一下，就把一个豆包隔离出来了。我们小时候最爱这个，蘸着白糖吃，绝顶的美味。

今天，我让女儿看菜场里的那些红艳艳的小车，说年味十足。女儿说，一点也不足，不如东北的，明年还要回东北过年。没想到，她只不过去过了一回，就这样惦记上东北的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