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杨宝忠回忆录:《艺事鸿爪》 为马连良伴奏(连载五)
为马连良伴奏
我原本是京剧演员,后来突然当了琴师,很多外界人不了解情况,有人就间:“他什么时候学的胡琴?”有点莫名其妙。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当然,我早年也没想到要当一名琴师。但有一点,我少年时代就喜欢胡琴,变声休养期间,就跟裘桂仙先生学过胡琴(裘先生的胡琴是学孙佐臣),并且也受到胡琴名家孙佐臣、陈彦衡二位先生的指教。我还有一个方便条件,我父亲的胡琴也拉得相当好,后来他也随时指教我。我在诸位前辈名家们指教下,自己不断地练习,虽然还不是琴师,却已经具备了做一名琴师的条件。
我是怎样由演员改为琴师的呢?在我正式当琴师之前,是老生演员,变声恢复后,再次登台演出嗓音不如以前了,在当时的老生中,是排在八名以下。马连良看我胡琴拉得不错,就烦人动员我给他操琴。因此,我从37岁起改行给马连良操琴五年,正式当了琴师。但是,在旧社会,由演员改为琴师,必须另行拜师,否则不能吃这碗饭。因此,我拜了“三弦圣手”锡子刚先生。
我当演员是学余(叔岩)派,余派与马(连良)派在唱法上不同,现在给马连良操琴,得事先熟悉马派的东西,连唱腔带伴奏一起研究,在台上胡琴才能够做到托腔保调。马连良事先也跟我交待:“我跟你们先生(余叔岩)不同,我注重垛板的唱。”事实上,他不但注重垛板唱,而且对于属于散板、摇板的唱,也很重视。一般说来,演员对于散板、摇板很少有下功夫的,而马连良在这些板头中,唱来有其特色。我在研究了马连良的唱腔之后,给他伴奏的第一出戏是《群英会·借东风》。
开始给马连良伴奏时,有时候尺寸掌握的不好、这情况一直延续了有半年。起初打鼓的乔玉泉跟我说:“胡琴要跟鼓抱点儿,干活才能一致。你这么一弄,我的胳膊都酸了!”当时我以为他是跟我“放份儿”。后来他又说:“胡琴不跟鼓走,连鼓带演员都没办法。咱们双方一抱点儿,演员唱起来才舒服。”这时候我才领会到,不是人家乔玉泉放份儿,而是我自己不够虚心。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况呢?是因为我当演员时,文武场得随着演员“走”,到了我给人家操琴时,就把这方面给疏忽了。自己知道了不足之处,再到场上干活儿,就注意了尺寸。后来乔玉泉又说:“行啦,现在我的胳膊舒服了。”就是说,我已经克服了那些缺点。
我第一次随马连良去上海演出,是给黄金荣家演堂会。演完堂会,又到新光戏院演出,之后,又到了湖南长沙。我们到了长沙,没想到长沙的观众还不认马派戏,马连良很聪明,没有抱着他自己那一套不放,就跟我商量:“咱们研究研究你先生的戏,换换戏码。”余叔岩先生的戏我是熟悉的,于是我们研究了,改唱《空城计》、《打鱼杀家》等戏,上座也好了起来。
马连良这次在长沙演出,收李慕良为徒,学老生戏。后来马连良觉得李慕良如果改学胡琴,要比跟他学老生更好,就动员我培养他拉胡琴。我们由长沙回北京之后,我就开始教李慕良胡琴了。
要肯于学习勇于创新
戏曲里的事,无论是唱的、拉的、打的,都要熟练。熟能生巧, 巧能生妙,妙能出精。戏里有一句叫“烂熟了”,就是有巧、妙、精在内。但是光熟悉了还不行,还得学别的东西,就是互相吸收。比如一段唱腔,不能老那样儿唱,得有新东西。把别的腔借过来,按照你自己的心意改一改.,感觉唱起来顺利、好听,观众也喜欢,就成了一段新腔。但是学别人的东西,也不能拿起来愣用,得选一选,挑一挑,找接近的来用。青衣、老旦的唱腔能够互相吸收,老生、小生的唱腔也可以互相融会,因为它们比较接近。但是,老旦虽然是大嗓,却不宜移用老生的唱腔,因为尽管老生也是大嗓门儿,终究还是男性味儿,老旦唱老生腔,就感觉“格愣”。而老生、小生之间就可以互相吸收,因为比较接近,比如娃娃生的唱腔,小生可以用,老生也可以用,《辕门斩子》的腔,就是用了小生的“娃娃腔”。
有时一个新腔编出来了,往往感觉不美,就认为这个腔不好。其实不尽然,有时不一定是唱腔不好,而可能是演员用的“气口”不对。唱老腔也有这个问题。往往一句唱腔或一个字,别人唱出来好听,是味儿,另换一个人唱就不是味儿,这不是腔调本身不好,其原因一个是气口不对,另一个就是吐字“收、放”不当。比如口大应收,口小应放。而如何收,怎样放,也应该注意。“竹篮打水一场空”的“空”字,如果嘴里使对了劲儿就好,使不对劲儿,就变成“苦”了。我们老师(余叔岩)常说:“唱戏的肚子里要有许多零件,用什么有什么。”这是说当一名演员,要多知多懂,知识丰富,才能用什么有什么。
戏斑里人常说某某人肚囊宽,就是说他知识渊博,到时候用什么有什么。想做到这一点,就得利用一切机会学习。有一天,谭二爷(谭富英之二叔)跟我老师说:“兄弟,我拉你唱唱,听哥哥的胡琴怎么样。”老师关系到面子,不好不唱,就唱了一段。事后,先生跟我说:“就你二叔这胡琴,差点儿把我给憋死! ”我乘机就说:“要不我拉段您听听?" 还没敢说我拉您唱。老师高兴,就说:“好,你拉我唱唱。”由这儿开始,有时候老师还让我给他吊嗓,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老师也能够随时指点。如果嘴懒手不勤,想学东西是不可能的。
在旧社会,梨园界非常保守,不肯接受新东西,一来就说“不是这里头的事”,这不是好办法。老的、传统的东西要学,新的、外国的东西也可以学。就拿小提琴来说,这是外国玩艺儿,但是对我们京剧也有用。举个例子说,我有三张小提琴《吉普赛之歌》唱片,一张是爱鲁门拉的,一张是真伯利斯特拉的,另一张是苏联同志拉的。这三张片子是一个曲子,如果单听任何一张都挺好,要是互相一比较,就能够分辨出演奏者的水平,有了高低不同的差别。在节奏上,爱鲁门的演奏给人以自然的感觉,真伯利斯特的演奏就稍差。在快速度演奏上,爱鲁门不但每一音节都保持了节奏,而且听起来是那么流杨,就像雨天铁丝上的水珠儿,润滑、顺流地流动着;真伯利斯特的节奏,就像算盘珠,必须使手拨弄才动,是那么不自然。爱鲁门的演奏抒情感很强,真伯利斯特则欠缺得多。至于苏联同志的演奏,在各方面都不如以上两人。我们分析研究,并不只是站在欣赏的角度上,而是要学习它们一些好的东西,拿到胡琴中用。
拉胡琴当然要下功夫练,但光死练还不行,必须增强个人的艺术修养,当演员也应该这样。艺术修养高,才能分析出优缺点。十年前我听刘宝全的京韵大鼓,虽然也感觉不错,却没有今天听起来更好,更吸引人。还是这张唱片,仍是我这个人听,为什么感觉不同了呢?就是我的欣赏水平提高了,艺术修养比十年前又进了一步。所以,当我听了这三张唱片,能够说出他们的优缺点来,道理就在于此。因此,承认了爱鲁门的小提琴演奏技巧高,于是就吸收到胡琴中来;爱鲁门的节奏好,抒情感强,也都是拉胡琴所需要的。我们不管是演员还是琴师,不能只管练唱练拉,还要加强艺术修养,以避免匠气。
要重视基本功训练
以前梨园界老先生们经常说“功夫是本钱”,也常用这句话教导青年。从我个人的经历中,亲身体会到它是多么重要,而且是在碰了钉子以后才体会到的,说起来已经是四十多年以前的事了。
梨园界有一位尽人皆知的“胡琴圣乎”孙佐臣老先生,孙老拉胡琴刚劲有气魄,我年轻时就喜欢拉胡琴,更喜爱孙老的拉法,对孙老的胡琴简直是入了迷,有空就到戏园.子里看他拉胡琴。我祖父与孙老是盟兄弟,我就借这层关系,能够经常接近孙老,向他学习胡琴,也向陈彦衡先生学习,这都是在我变声后,17岁到27岁期间的事。当时我本想向孙老多学些过门、牌子,练起来也“过瘾”。可是我第一次给孙老拉了一段之后,孙老就说:“你先把西皮里弦的'上’和外弦的'六,两音拉好拉瓷实,如果不下功夫,什么点子也能给拉坏了。”当时我还以为孙老保守,不肯教我。可是我不按照他的话去练,他就不往下教。硬着头皮练了一阵子,才感觉到基本功的重要,从此就安下心来练,这对我以后的提高,起了很大作用。
经常有些青年人,要求我教他们拉花过门,要求跟我学《击鼓骂曹》里的牌子《夜深沉》,却很少有人要求学弓法、指法这些最根本的基础技巧,好像学会了拉花过门,就成了名家,成了“胡琴圣手”。他们拉得很花哨,可是基本功还差得很远。要不注重基础练习,净顾拉花过门,越花哨越出毛病。我这么说,是不是有人也会认为我保守,怀疑我不肯教人?不是。我也不是说反对拉花过门,能虚心学习当然是好事,但要实事求是,有多高水平,就练多高的玩艺儿,不能好高鹜远,学习就得按部就班,一步一步来。观众的耳朵最厉害,你是四两还是半斤,一听就知道,人家不会因为你拉了个花过门,就认为你技艺超群了。功夫不亏人,有了瓷实的基本功,再学花过门,拉点儿花点子,还是容易的。
要练基本功,得首先解决练什么和怎样练的间题。胡琴的基本功,包括运弓方法,按弦方法以及各种弓法、指法的拉法等等。就拿运弓来说,又有操弓、拉弓、推弓、全弓、半弓、短弓等等。比如拉弓和推弓,乍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可练的,凡会拉胡琴的,还不会拉弓推弓吗?其实不然。拉胡琴声音美与不美,曲调有味儿没味儿,以及能不能再进一步提高,就全在这一拉一推的方法对不对、好不好了。拉弓和推弓并不是什么特别技巧,可是几乎所有的各种弓法技巧,都是在这一拉一推的基础上进行的,所以拉弓和推弓,是胡琴基本功中的基本功。其它像各种长短弓、抖弓、颤弓、滑音、打弦等技巧,也都是基本功。要练,就得先练这些。比如拉弓、推弓,得先从空弦练起,练的时候可能枯燥一些,但是必须练,练到让拉弓、推弓的音都强弱一致了、饱满瓷实了才成,这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得长期练习。
胡琴要练习基本功,不是现在才提出的,早年老先生们也很重视基本功,不过不这么说罢了。但是由于过去各种条件限制,没有系统的训练方法,仍离不开口传心授,不能单独练习弓法、技巧。训练时,是随着学过门学牌子一起练,先把曲调背熟,再照嘴里念的音在胡琴上找,得自己去摸索。我不是说把老的练习方法都给否定,它也有优点,是可以把拉的曲调记瓷实,又便于把握京剧曲调的风格特点,这都是优点。然而,缺点也正在于此。因为除了学习进度慢以外,更因为是把演奏方法的练习和曲调的练习,搅和在一起了。这种练习方法的结果,就造成顾得了曲调顾不了技巧,并且会形成注意力集中在曲调上,忽略了各种技巧的基本练习。我早年也是用老的练习方法,按照西皮、二黄各种板头练,后来学习小提琴,从中得到启发,吸收了它的优点,练起来速度又快,进步又大。
单独进行技巧练习,不如拉曲调痛快。比如拉弓、推弓,首先得练空弦,既单调又吵人,可是这一步非走不可。早年我学小提琴时,开始时,老师只教我拉一根A弦的空弦,起先我也是感觉枯燥无味,经过一段时间练习,对于如何运弓逐渐有了体会,练起来也就有了兴趣。所以,兴趣是可以培养的,而且越体会越深,兴趣也就越来越大,运弓练好了,再拉曲调,真是旱香瓜—另个味儿。
也许有人要问,老早不单独练习,不是也出了梅雨田、孙佐臣吗?是的,老先生们积累了好多经验,都应该学习。可是他们也不墨守成规,也有新的创造,前面提到孙(佐臣)老教我胡琴单独练几个音,不就是在拉法上的单独练习吗?不过那时候没有一套明确而系统的训练方法。我学拉胡琴,老师让我先单独练几个音,学小提琴,老师也是先让练几个音,这都是基本功练习。我教学生,也是采用这种方法,也收到了很好的效果。要说有什么经验的话,这也算一条吧。
我主张胡琴练基本功,是从学小提琴中得到启发,但是也不能完全采取小提琴的练习方法。比如在练习快弓的时候,可以利用京剧曲调练习;练习抖弓,可以选择某个过门中的一段来练习。这样一来,单独练音和练习曲调结合起来,既练了技巧,又保持了京剧风格,也提高了学习兴趣。
练习胡琴要用脑子揣摸,不能光凭人家给说一个要领就算满足了。比如,拉胡琴弓子上要有力量,老师只能教你基本运弓方法,哪儿用力,哪儿怎样活动。但到底用多大劲头,胳膊活动要使多大力气,就要靠自已去慢慢体会了。弓子的劲头是不能用秤来约的,胳膊的活动,也只有自己去练,摸别人的胳膊是摸不出来的。
学习胡琴要培养对它的兴趣,兴趣高了,到了非练不可的时候,就是上了“瘾”。老先生们常说,学戏、拉胡琴没瘾学不好。我学胡琴就有瘾。我以前是演员,唱老生,拉胡琴是嗓子变声以后的事。可是学胡琴从小时候就开始了。我从小时候就听父亲拉胡琴,日子长了,有了兴趣,渐渐听出门道,就受了陶冶。我父亲不是专业琴师,但酷好胡琴,跟梅雨田、孙佐臣两位老先生学过,所以他拉胡琴,既有梅派的优美也有孙派的刚劲,尤其擅长拉快弓,我童伶时期唱老生,就是父亲给我操琴。后来父亲经常去首善第一楼的“清音桌”,给龚云甫、裘桂仙、卧云居士等人伴奏。父亲拉胡琴有瘾,尤其好拉快弓,所以我拉快弓,就是受了父亲影响。此外,我拉胡琴也受了先师裘桂仙先生影响,裘老原是花脸演员,能教老生戏,又是一位胡琴名家,我跟裘老学老生,也学了胡琴。后来我拉胡琴的瘾也越来越大,就跟吃东西一样,吃出甜头来了。但是吃东西如果是狼吞虎咽,也只能说是吃饱了,什么滋味不知道。假如是细嚼慢咽,就品出滋味来了。练胡琴就得“细嚼慢咽”,越练越精,越练功夫越深。
凡是学拉胡琴,都是在练习,可是要练得落个“好”,却不是容易事。还别说落个“好”,就是落个“不错”,也不容易。有人说,胡琴拉的都是俗套子,不是原板就是慢板,再不然就是《小开门》、《哭皇天》,并不难拉。说是俗套子也对,拉出俗套子的味儿来也不难,可是真把俗套子拉得不俗,在俗中脱俗,就不那么简单了,同是〔二黄原板〕,要是让串街走巷卖胡琴的拉,就俗不可耐;让一位名琴师拉,就千变万化,妙不可言。原因何在?卖胡琴的整天拉,功夫不算不大,可是没真功夫,他拉胡琴是做广告,要求不高,只要拉响拉出高音,人家一听“是卖胡琴的来了”就行。琴师拉胡琴,得有真功夫,要有技巧,让这个过门“生了血,长了肉”,成为有活力的艺术作品。
有位琴师,跟我学了一个〔二黄原板〕的花过门,因为尺寸快,点子密,拉起来很费手。这位琴师把事情看容易了,学了之后没下功夫认真练习,当天晚上演出时,就使了这个花过门,结果满给搁外边—没板了,砸了一个硬锅。所以,不光要掌握好了技巧,还要在技巧里加进你的“心思”,成为你的“嘴”你的“心”,把你心里想的、嘴里要说的,通过技巧给表达出来,这就是由会到化。有了高度技巧,也有一定表达能力,还必须精神集中,要想到你是琴师,是给演员伴奏,拉的跟唱的得拧在一起。
王少卿是一位名琴师,我们是亲戚,小时候常在一起玩,后来也一起练功,可是他拉胡琴的形象不好看,挺着脖子瞪着眼,他是时时刻刻注视着演员的唱,缺点变成了优点。如果精神不集中,老惦记来个花过门,而功夫又不到家,不但做不到托腔保腔,相反,难免不出错儿。当一名琴师,不但要会演员的戏,还要知道这位演员演唱的劲头,要注意演员的“气口”,该垫的地方,得给人家垫上。该垫的没垫上,这句唱就折了,使人听起来上下不连贯。所以,学东西必须下功夫,“功到自然成”嘛。大概有三十年了吧,一位大学生跟我学胡琴,后来他跟我说:“您过去拉的东西我们能够学,现在拉的学不了。”这是什么原因?为什么过去学得了,后来就学不了?问题是他没下大功夫,而我现在六十多岁了,不是每天还在练功吗?我前进了,他还停在那儿。最近也有人说我是天才,拉的胡琴没法儿学,未免过奖了我。实际是,我下了功夫,他省了劲儿,差别就在这里。我学习爱鲁门拉小提琴,学了十年,慢调的东西学到一些,快调的还是不行,人家甚至一个音都不马虎,所以学习胡琴不能光学皮毛。
学习一个点儿,要学多少年,我学了五十多年,很多东西还没学好。我都没学好,别人还能学好吗?能。要尊重别人,但也不能自暴自弃,要知道,艺无止境嘛。学习胡琴,也可以学学小提琴的弓法,我们就叫它洋弓法吧。但是,学习的是洋弓法,洋劲儿,并不是学习那个洋味儿。
无论演员还是琴师,多练习本行的基本功完全是对的。但是也应该学点儿别的东西,来丰富你自己。我学过小提琴,研究过外国音乐,跟白凤鸣学过京韵大鼓,与王少卿一起研究过刘宝全的唱。这些都没白费工夫,对我演戏和拉胡琴都有好处。
弄来一把新胡琴,往往是音不准,共鸣不好,间或有杂音。这就需要对它进行培养。办法是坚持不断地拉,拉到一定时期,发音会自然正确。我是这样来拉新胡琴:
这样拉,既练了胡琴,又练了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