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专栏】 《 书记，抽烟 》 作者： 陶志华

书记，抽烟

       

                                         陶志华

早起到了村委，唐停好车，看看时间还早，天气似乎也还好，便迈步出了村委大门，沿着窄窄的、弯曲的水泥路向后面的小山走去――这是唐每天的必修课了，不走上一圈，便觉得少了什么似的。

唐是村里的第一书记，其实也就是县里下派的村支书。刚开始的时候，唐其实是不愿意来这个偏僻的小山村的。但几个月过去，唐却喜欢上了这个小山村，喜欢上了这里的小山，喜欢上了这里的池塘，喜欢上了这里的草草木木。

道路两旁是不算整齐的一畦畦菜地，种着各式各样的菜蔬。菜地大多裸露着土黄的颜色，见不到几棵杂草――可以看出，菜农们是付出了许多汗水的。

“书记，早哇，走路呢……”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直如嘶声叫喊。但唐却并不惊诧。这是每天早上必有的场景，见到唐从路上走过，劳作的菜农们总会大声的招呼――农民们，总是学不会轻言细语，柔声问候的。

定睛望去，半掩着的藤蔓架中间，一个脸色黝黑、满头白发的老农正横支着锄头，坐在地垄中间的锄柄上，同样黝黑的大手胡乱地擦着汗……。

唐一步跨下路沿，来到老农身旁，从怀里掏出烟来，递给老农一根，指指老农的身旁，道：“还能坐不？”

“能啊，坐呗，结实着呢”。老农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个身位。

唐侧身坐下，掏出打火机揿亮了，凑到老农跟前。老农连忙站起身来，忽又半躬下身子，双手虚掩着唐手上的火机，就着火苗点上，嘴里念叨着。

“哎哟，哎哟，这如何当得起……”。

说话间，老农深吸一口，纸烟眼瞅着一下子燃了小大半。

“大爷，咋这么早呢？”唐问道。

“年纪大了，睡不着哩，不像你们年轻人。”

“你们城里人还早起跑步打拳跳舞呢，我这干点活也就当锻炼身体了”。

“趁早上天气凉，多干点，中午热的呢”

……

老农挺健谈，边说边用筋瘦的大手摩挲着一头白发。

看着老农一根烟直烧到了过滤嘴，唐又掏出一根烟递过去，道：“大爷，再来一根呗”。

老农忙摇着手，说：“不了，不了，够了呢”。

“这么好的烟，给我抽，浪费了呢”

“咱平常都抽金圣的，十元一盒那种”。

说话间，摇摆着的手却接过唐递出的烟，直接就着前一根烟的烟屁股点着了。

“今天起得早了，匆匆忙忙的，忘带烟和火了呢”

“老是抽你的”

老农似乎察觉自己接得快了，一脸的歉意，一脸的尴尬，甚至还有一点羞涩，是的，就是羞涩。

“书记，明天，还走路的不？”

“走的呢，明天咱再接着聊。”

……

第二天，唐依旧早起到村里，停下车，刚转出村委大门，却见白发老农正孤零零的站在门侧。

见唐走出大门，老农急忙小跑了几步凑了过来，边跑边从怀里掏出一盒烟来。耀眼的红，却不是农民常抽的那种十元一盒的“金圣”，赫然是土豪们的标配――软中。

老农手忙脚乱的撕开烟盒，抖抖索索的抽出一根，递到唐的面前。

“书记来了呵，抽烟，今天带烟和火了呢……”。

“啪”

揿亮的打火机又伸到了唐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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