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历史61–魁北克的寂静革命

上文《古巴导弹危机》里面咱说到加拿大的革命年代来临,这革命先从一场静悄悄的革命开始。

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科学技术得到了迅猛的发展,婴儿潮一代成长起来,新的思潮不断涌现。有人这样形容这个时代: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这是一个意识觉醒的时代,也是一个各种革命浪潮风起云涌的时代。这是一个进步的时代,又是一个动荡不安、为理想而奋斗的时代。

一波波的革命浪潮袭来,动荡延续了整个六十年代,一系列的事情就像连锁反应般,接二连三地发生。变革横扫了二十世纪六十年代的加拿大,最大的变革发生在魁北克。

1960年6月,把持魁北克政坛几十年的民族联盟,被让·勒萨热(Jean Lesage)领导的以“改革”为口号的魁北克自由党击败。此前统治魁北克多年的民族联盟领导人莫里斯·杜普莱西斯,在一年前去世,他的继任者没过多久也过世,然后民族联盟就乱了阵脚。

这次政权更迭可不仅仅是换了届政府那么简单,勒萨热的胜利标志着魁北克社会转型的开始,整个魁北克的政治、社会、文化和经济都将发生巨大变化。

勒萨热上任的第一个月,他就每天施行一项新举措,这其中包括降低教会在教育体系中的分量、国有化水电系统、在公共服务领域引入工会、取消教会的特权、妇女的权力也提上了议事日程等等,这就是历史上魁北克的“寂静革命”。

仿佛一夜之间,魁北克就从一个“沉睡的”教会统治的“北美老古董”社会,变成了一个现代化的充满活力的社会。

英裔加拿大人对这种变化乐见其成,早就看天主教会不顺眼了,却很少有人意识到,推动它的力量,是新近兴起的新魁北克民族主义。

新魁北克民族主义不同于老的魁北克民族主义,新魁北克民族主义不认同天主教会的权威,反而以反天主教为荣,反对天主教对社会的束缚。此外,新魁北克民族主义也不是要回到男耕女织的农业“黄金时代”,而是热情地拥抱社会的进步,对城市化工业化现代化持欢迎态度。

新魁北克民族主义的骨干是新近兴起的法裔加拿大工人阶级,可能大家一听工人阶级这个词,就会想起马克思列宁主义和毛泽东思想,那个年代马克思主义同民族解放运动捏合到一起,也是一种潮流。这新魁北克民族主义一旦兴起,就会发酵,引发魁北克社会的一系列动荡,这在咱们后面的几篇里再述。

其实新魁北克民族主义的兴起,还要得益于多年以来杜普莱西斯在魁北克的统治。

莫里斯·杜普莱西斯统治魁北克的时代,通常被描述成魁北克历史上的“大黑暗时代”(La grande noirceur),但其实寂静革命的基础,在杜普莱西斯的时代就已经不知觉地打好了。

强势的杜普莱西斯首先打破了教会的权威,把权力从教会那里拿到世俗政府这一边。杜普莱西斯还给魁北克人灌输了以魁北克人为傲的思想,更重要的是他留下了大笔预算盈余,这让自由党有钱来实施他们的第一轮改革措施。如果说勒萨热是“魁北克寂静革命之父”的话,专制的杜普莱西斯就是“寂静革命的爷爷”。

勒萨热是一个勤奋的人,在他任上更新了魁北克古老的劳工法,引入退休金、医疗保健和福利体系,提升了妇女的权利和地位。您可以想象得到,这么一个有能力的人肯定是个自信到自负地步的家伙,总理迪芬贝克都说他:“勒萨热是一个坐那儿都能让你感到气场十足的人。”

当然,进步不仅仅是体现在魁北克赶上了加拿大,加拿大其它地方,也取得了很大进步。魁北克的寂静革命开始的时候,迪芬贝克正在任上,来自西部英语省份的他,对这种变化完全不能适应。确实,迪芬贝克对魁北克的变化采取了些应对措施,比如在国会里引入了法语同声传译,1959年还提名一位法裔加拿大人,杰出的外交家和一战英雄乔治·瓦尼埃(Georges Vanier)做总督,但是大多数的时候,迪芬贝克还是显得有些落伍。

在勒萨热的领导下,魁北克省拿出29个项目,要求联邦政府和魁北克省共同负担。什么是共同负担呢?不就是要钱要权吗?为魁北克省向联邦政府要更多的权力。

不过,尽管勒萨热经常跟联邦政府“争权夺利”,他却始终不是一个分离主义分子,或者通常说的“魁独分子”,勒萨热自称是“合作联邦主义者”。但是在他的内阁成员里,瑞内·勒维克(Rene Levesque)对他所谓的“合作联邦主义”立场,可是越来越不认同了。

与此同时在加拿大的另一个省里,另一场静悄悄的革命也在发生,这个省就是新不伦瑞克。

1960年,路易斯·罗比肖(Louis Robichaud)获选成为新不伦瑞克的第一位阿卡迪亚省长。在他之前,也曾有阿卡迪亚人在政府里担任要职,但是被选为省长这还是第一次。在新不伦瑞克省的人口中,讲法语的阿卡迪亚人超过三分之一,这个人数不能算少。但同魁北克人不一样的是,阿卡迪亚人一直比较低调,被代表的时候多,代表自己的时候少,处于被主流社会忽视的地位。

路易斯·罗比肖的当选改变了这一切,他把法语引入了公共学校,在蒙克顿大学(University of Moncton)建立了法语校园,还立法让新不伦瑞克成为加拿大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双语省份。

他也引入了广泛的社会和劳工变革,有些是针对海洋省的“经济帝国”埃尔文(Irving)的。如果您在海洋省旅行,经常能看到埃尔文加油站的高高的牌子。在他十年的任期里,新不伦瑞克和阿卡迪亚都获得了巨大进步。

寂静革命的成果可能加拿大各个阶层都乐见其成,但是反对新魁北克民族主义的人,却不仅限于英裔加拿大人,很多法裔加拿大人对此也不以为然。反对的法裔加拿大人人数虽然不多,却是非常有影响的一群人,这其中就有一群知识分子。

《自由城市》(Cite Libre)是一份由皮埃尔·埃利奥特·特鲁多(Pierre Elliott Trudeau),和热拉尔·佩尔蒂埃(Gerard Pelletier)创办的社会评论杂志。最开始这份杂志是以反杜普莱西斯的面目出现的,革命成功后,“革命阵营”分裂为魁北克民族主义和联邦主义,这也引起了这份杂志董事会成员之间的分歧。

最终联邦主义占了上风,这本杂志演变成为联邦主义的喉舌。杂志主编特鲁多日后闯荡加拿大政坛,开启了一个特鲁多时代,这位特鲁多就是今天加拿大总理贾斯丁·特鲁多的父亲。

当然,特鲁多走上政坛还需假以时日,下一篇咱们说说当上总理的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皮尔逊,请看下篇《皮尔逊和枫叶旗》。

更多请看:

加拿大历史 50 - 大西洋战役

加拿大历史 51 - 从西西里到诺曼底

加拿大历史 52 - 征兵风波

加拿大历史 53 - 种种歧视和移民

加拿大历史 54 - 古琴科事件

加拿大历史 55 - 发现石油

加拿大历史 56 - 北约和韩战

加拿大历史 57 - 纽芬兰加入联邦

加拿大历史 58 - 维和行动

加拿大历史 59 - 阿芙洛之箭

加拿大历史 60 - 古巴导弹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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