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在线】| 闫永芳作品:终于等到你(散文)
一大早,母亲就打电话来,问我昨天是周末怎么没过去?她说她等了我一天。我着急地追问她,有什么急事吗?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她喃喃地说,没有,没有,可我听起来,电话那边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失望,好像还挺失落。我赶紧安慰她,妈,昨天我在单位加班忙,忘了给你打个电话,并答应她今天一定赶过去。
放下母亲的电话,我竟心里突然不是滋味。如今,年老的母亲竟像儿时的我一样粘人,等我就像儿时的我等母亲一样焦急。
还记得那年秋天,我大约也就四五岁,母亲领着我去商店里扯花布。不记得怎么不小心把手指头划破,还有点渗血,我哇哇地哭个不停。母亲掏出她的小手绢,细心地给我包好。小手绢卷了好几层,一路上我紧紧攥住那只受伤的手指头,不敢松开。再也没有心思跟着母亲逛商店,嚷着闹着要回家。母亲平时忙,难得出来一趟,扯好花布,就赶紧拉着我往家赶。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母亲拉着我等红灯,扭头看见我的小脸一路上哭哭啼啼,皴了很多。她就说再去买袋雪花膏给我,我一步都不想再走了,倔着就不去。母亲拗不过我,就一个劲儿地哄我,说雪花膏可香了,抹到小脸上,小手上,都是香喷喷的。我有点心动了,可我还是不想走路,一步都不想。母亲蹲下身子决定背我,我不忍心,就说,妈妈去吧,我就在这十字路口的马路沿上等你。母亲不放心,嘱咐了我好久,还说一会儿就来,让我坐在马路沿上原地不动,谁叫也不能跟,谁喊也不能走,我点点头。
母亲折回去买雪花膏了,我坐在马路沿上,乖乖地,一只手还握着那只受伤的手指头。十字路口的红灯亮了又换成了绿灯亮,绿灯亮了又变成了红灯亮,却始终不见母亲的身影。路上行人脚步匆匆,我眼巴巴地瞅着远处,心里却十分害怕着急。妈妈去哪了,怎么走了这么久?都怪我不听话,嚷嚷着要回家。想着想着,泪就不听话地流了下来。既委屈又伤心,既害怕又无助。心里难过极了,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
一扭头,母亲正远远地朝着我跑来了,手里还举着糖糕呢。我咬着糖糕,眼泪仍不听话地往下流,妈妈,我终于等到你了。
那年春天,我到村上小学教书,同一办公室里来了一位年轻小伙,温文尔雅,才情满满,情窦初开的我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他。可我不敢表白,只好偷偷地在心底里去喜欢。我知道他家住在哪里,他经常从哪条路走过,他什么时间出门,我还准确无误地计算出他上班骑车子所需的时间。我常常躲在小巷子的路口,望着他骑着自行车从远处慢慢驶来,一分,半分,二十秒,十秒,五秒,到。我激动极了,紧张极了,也高兴极了。可我不敢探出头来瞅他,只是在巷子里,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渐渐走远。可是每次我能等到他路过,我就心满意足,会开心地一笑,哈,我终于等到你了。
儿子被送进幼儿园的第一年,每次把他送到大门口,他就紧紧地扯着我的衣角,不停地说,妈妈,你早点来接我,早点来接我。我听话,我乖,你第一个就要来接我。我答应着儿子,经常泪流。那天,在养老院里,突然看到一位年迈的老人,跟他的儿子说,你早点来接妈,早点啊,妈在这儿听话,妈乖,你一定要早点来接我。我再一次泪流。
……
等你等了那么久,还好,我终于等到了你。
作者简介:闫永芳,山西长治市人,从事教育教学工作十多年,喜欢文学、绘画,热爱生活,追求完美,善于捕捉美、发现美、创造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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