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有些人是闪着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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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读叶嘉莹先生的《说杜甫诗》,从书中了解到了一个杜甫的粉丝。
他叫“吉川幸次郎”,是日本研究杜甫诗的著名学者。
在日本研究杜诗的学者们成立了一个研究小组,定期有聚会,大家一同研读杜诗。
吉川幸次郎对杜甫十分崇拜,在去世前的两三年,他有一次领着一个研究杜诗的团队从日本来到中国。来到中国后,他们不乘坐飞机,而是搭长途汽车,延着杜甫当年走过的路线,就这样一路从西安来到了杜甫草堂。这群人来到杜甫草堂之后,对着杜甫的雕像很恭敬地行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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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让我不禁想起两年前去西安,在靠近西安交通大学兴庆宫公园里见到的一群日本人。这个公园里有一座阿倍仲麻吕纪念碑,纪念碑上刻着李白那首非常有名的《哭晁卿衡》诗:
“日本晁卿辞帝都,征帆一片绕蓬壶。明月不归沉碧海,白云愁色满苍梧。”
晁衡是日本奈良时代著名遣唐使阿倍仲麻吕的汉名,是中日文化交流杰出的使者。这首诗是大诗人李白得闻日本友人晁衡回祖国航海途中沉船并误传已溺死后而写下的一首诗。此诗虽因误传噩耗而作,但真实深挚地表达了诗人失去好友的悲痛,表现了两人超越国籍的真挚感情。
阿倍仲麻吕的名字出现过中学历史课本上,可是只是短暂地留存在一部分中国人的记忆中。
我在阿倍仲麻吕纪念碑前遇到的这群日本人,在纪念碑前献上了菊花,并且一起绕着纪念碑走了几圈。
我走上去跟其中一位西装革履的老者交流,得知他是李白的粉丝,说着就随口背诵了纪念碑上的这首诗。他告诉我,李白的诗也选入了日本的课本。和中国人一样,很多日本人也能脱口而出李白那首脍炙人口的《静夜思》。
据说,在日本最受欢迎的唐代诗人是白居易。白居易在《与元九书》提出的“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也很符合日本人的理念。日本的和诗也与“接地气”的白诗读起来也有近似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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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8月份,我在北京参加了人民文学出版社主办的“东坡雅集——苏轼诗词朗诵会”的活动。中国社科院文学研究所研究院、中国白居易研究学会副会长、中国苏轼研究学会副会长陈之才教授,作为嘉宾分享自己心中的苏轼。
他一上台就显得很激动,冲着大屏幕上的苏轼画像深深鞠了一个躬。他说,明年(2021年)是苏轼900周年忌辰,届时将有18座城市会举办相关的纪念活动。这18座城市中,他去过了15座。
从他那长长的鞠躬和亲身踏足过的18座城市,我看到了一个资深苏粉该有的样子。说来惭愧,枉我也自称是苏粉,所做的实在是远远不够,需要下更多的功夫,任重而道远啊。因为,所谓的热爱,不应该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陈老师让我想起了另外一个人,那就是我研究生时候的系主任朱源老师。朱老师主要从事典籍英译,为了翻译李渔的作品,曾经去过李渔的故乡金华兰溪和李渔待过的几座城市,寻找关于李渔的蛛丝马迹,最后写成了一本《李渔与德莱顿戏剧理论比较研究》。
其实他们这样的人都有一个特点——像飞蛾一样扑向自己心中的偶像。只因为那些被他们视为偶像的人在闪着光芒,像一展明灯,照亮他们心中的感动和共鸣。
当然,闪着光芒的又岂止是他们;几乎每一个人都在闪着光芒。
生活,需要这一道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