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文本|檐下(同题)
檐下
文/文君
文君,本名韩文琴,女,四川省阿坝藏羌自治州若尔盖县人,现居都江堰市。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成都市作家协会散文专委会委员、都江堰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著有诗集《跌落云间的羽毛》《天上的风》《麦子的城堡》《月映青城》;散文集《藏地女人书》《迁徙的红柳》。获第五届“禾泽都林杯”城市、建筑与文化诗歌大赛一等奖,四川省“我与祖国共成长”优秀诗歌作品等三十余次奖项。
檐下,一片青翠过的时光
正将细微的脉络藏于心型之间
风一遍遍刮过
守望的季节早已成为过去
脚下空茫,前路模糊
风雪铺天盖地压下来
孤单的身影守望在城市一隅
目睹着匆忙的脚步和无奈的眼神
将残破的身躯缩向泥土
温暖自下而上,融化掉满身寒冷
疼痛是一种记忆,欢愉也是
只是,守望过的人,错过就错过了整整一生
青葱也好,枯萎也罢
没有谁会记得那些即将变为泥土的落叶
屋檐下的纸飞机
文/张随
张随,八零后。晋潞州人。山西省作协会员,长治诗歌节发起同仁。有诗歌、散文、小说散见报刊,偶有获奖。以为文字可以重塑人世的秩序,进而通达明识。
青瓦停下边界的地方
屋檐持续延伸
在这里,你学习投机
投出一架纸飞机
露珠站上松塔的顶端
极目眺望前路的荒凉
你试图忍住哭泣
坐在飞行的轻巧弧线上
藤椅轻摇着慢性毒药
睡梦中人浑不知时间的药效
你只能挥手,却不能回头
濒死的人是你在高空投下的倒影
阶沿石上的坑洼满了
阶沿石上的坑洼空了
檐滴一声声敲响虚空
纸飞机飞得又慢又长
檐下
文/木头
木头,本名李艳玲,写字,漂泊。
岁末回不去
出生地,再沉入水吧
摩挲摩挲忍耐结冰
手腕之痛沿旧木桌纹理
旋转,左右各边
一些红渗出,点点滴滴
来自皮肤的倾诉,无人知晓
对视,眼里有门
不要独自走向沉默
半生离散,空无一物
母亲已在前方,我练习柔软
檐下(外一首)
文/香尘
香尘,上海嘉定人,文字爱好者。有散文、小说、诗歌发表。
冬日适合安静
电线杆上,一群麻雀跳跃
令人羡慕啊
她们晒着太阳
晒七百年谷子,八百年糠
晒体内所有的认命
枝枝叶叶都伴随风湿
纹路里,充填着空药板的空
骨骼一日比一日疲倦
彼此闲话的机会
也越来越少
我感到春天扑面而来
隔着阴沉的街道
梅花和一场雨一起落下
滋生的不止是红和绿,还有
欲望,在枝头一言不发
喧嚣是行人的目光
裙摆飘荡,外加一串笑声
突然,春天
扑面而来
檐下
文/孙思欣
孙思欣,山东即墨人。人在北京,偶尔走走看看写写。
我有时候会觉得自己无能为力
我无法做任何改变
当事情发生
我只能默默看着事情发生
而事情本身
又与我相关
我痛苦的就在于
被撞的头破血流的人后来还会说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屋檐
文/乔进波
乔进波,女,网名紫衣人,山西代县人。喜欢文字、喜欢音乐、喜欢摄影,喜欢宅在自己的世界里慢慢品味,也喜欢沉静地观,用心地记录。著有个人诗集《七色雨》、《花开无声》、《为你而歌》,散文集《时光的种子》。中国诗歌学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民俗协会会员。
当鸟雏叽叽喳喳,在头顶喧闹,
他知道,燕子醒了。
抬眼望去, 那屋檐下的木梁
一个燕子窝,安稳地扎在上面。
一只燕子站在木梁上,错综复杂的
木梁相互楔成一个镂空的四方,
链接了房角的柱子和两边的房梁。
这个榫卯结构,他非常熟悉。
那是他年轻时的佳作。
如今,他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他觉得手艺生疏了。但他相信
燕子一直都在,那木头手艺一直都在。
檐下
文/雨舒
雨舒,本名刘玉霞,现居于都江堰市,系成都市作家协会会员。有诗歌、散文、散文诗、小小说、影评等文章发表于各报刊杂志。
老街可以打造,青石板路可以铺就
唯独你,这眼古窖,不可复制
用一千五百年的酿制
让陈香,潜入骨质,在城市
每个经络里穿行
原窖在这里辐射,一座城就有了酒的意味
就有了叫剑南的春。一碗酒的力度
挑在檐下,如随风招展的酒令旗
招揽的不仅仅是天下的酒客
穿过街名棋盘,嗅着千年佳酿,华夏香郁
走出,不可雷同的过往和古蜀文化!
屋檐
文/绿源
麦朗,又名绿源,老农,一事无成;爱好,诗文,书法,禅茶
低头
便是一串串雨帘
以及雨帘中的人群
穿上雨的衣服
才知道自己正在流失
雨滴下来
脚下破碎的声音
回荡在院落
是的
有脚步在徘徊
丈量着过去
和这即将来临的夜
窘迫
文/赵好玲
赵好玲,笔名零凌,1975年生于山西省闻喜县上峪口村,热爱阅读和诗歌。有诗歌发表获奖,入选年度选本。
红灯迫使浮躁的空气
安静然后复原
车辆掠过的气流像母亲电话里的雨水,和
没有落地的种子
他们是暗夜里的石子
敏感,尖锐
投向湖面时起跳激起深层的水纹
加深一个人
沉静的姿势
檐下
文/潘苇
潘苇,曾用名白杨清平,浙江宁波人,文学爱好者,诗歌、散文的学习者。
五九天,木桩闲置
紫花泡桐,在门口守候
阳光摩擦水泥墙
清茶,报纸,收音机
黑白电视,留在心里
橡皮筋,勾勒老照片的痕迹
而花式翻绳,如今也是
女儿的游戏
檐下
文/王红英
王红英,万荣里望乡人,现居河津市。喜欢写作。
柴禾堆放着
斧头砍向影子
蛛蛛网包罗万象
阳光打着太极
绿苔舒展
井里的水温暖甘甜
砖缝里,一棵草冒出
嫩芽
檐下
文/利儿
利儿,山西原平人,70后,好读书,喜文字。
燕巢空空
锁生锈
窗棂上积满尘垢
风,不减热情
檐下
文/原振东
原振东,男,中学教师。诗观:思无邪,则诗无邪。
你仅用礼貌,阻止春天野蛮生长
就像那年躲雨时,点点头的陌生人
檐外大雨制造的邂逅,被银色大奔击破
那浅笑嫣然的脸庞点点头,像极了如今的你
2021/1/25凌晨两点,久咳难息作
飞檐,还能让何物起飞?
文/任晋渝
任晋渝,山西原平人。太原中华文化促进会常务副秘书长,山西省信用企业协会副秘书长,山西省作协会员。作品主要涉及新闻、通讯、评论、随笔、小说、诗歌、散文、报告文学、传记、专题片、微电影、动漫、布展活动策划案等。
起先,只是一个巢湖人
在头脑里模拟了一个有巢氏的风暴。
在树上建筑下一个可以凌空的构想。
然后徐徐张开双臂,模仿鸟,不飞。
我猜,在瑞典拉普兰,欧洲最后的荒野,
冒险家们从树屋出来,也不会飞,
只有这样才能有足够的梦想去乘坐
七夜的雪橇,穿越至郊外
积雪覆盖的山丘,去追赶极光。
或者在田纳西州,模拟一个牧师,
花1.2万美元,享受100英尺高空的
飞起来。并在飞翔中祈祷,一个福音降及己身。
但在树上建巢,本是鸟之天性。
像凤凰于飞,必有梧桐来招。
由此,人为屋子安上了鸟翅:
伐木为脊、砌瓦为羽,挑檐为翼。
并落地生根,在人之肉身里装下了
飞之程序。一有机会,就随时飞。
一排排歇山檐、悬山檐、飞檐……
飞进了阿房,飞进了未央,
最后如蝶飞入菜花寻不见。
而蝶本是庄子的假寐,
在飞和不飞的肉身里
不断制造出一个物我两忘的真我来忘我。
想到他已经生死两茫然,你又何苦一定飞呢?
想到鸟本是天之宠儿,随时可以云游天外,
而此生却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你就只好栖身一角飞不出檐影的灯火依稀。
而庭燎之光,怎可以不是
那些歇在帝王胸口的夜未央啊,
怎可以不是吴王夫差为伍子胥
建筑下的梧桐园啊。我看到在苏州,
伍子胥盲目地飞了一阵,就自刎了。
原来他也不能忍受这灯下黑地飞啊。
当然如果能从这自刎
获得凤凰涅槃式的真我也是可以的。
在古代,霸王自刎了,
却获得了虞姬飞蛾投火般的真爱。
他已经飞进了所有男儿的血液,
又何必再让乌江流淌沧浪之水。
如果这沧浪之水真想流,
就一定要流在酒泉。
酒,有时就需要沧浪之水酿。
纵使酿得不那么完美,也要学着
自己独自尝,不然怎销得万古愁?
我看见一檐迫近了,
一檐又飞去。
白虎飞去了,朱雀又飞。
而朱雀本就是凤凰的另一肉身,
只不过是身无可恋,
才欲火焚烧地飞。
当它飞及汉瓦时,
便从檐下流下了一滴帝王之泪。
这泪一旦流淌,江南就开始历梧桐雨。
谁又能想到梧桐雨里
正飞着南朝四百八十寺呢?
正飞着后主词的梧桐晚呢。
而把一角形似凤凰的檐影
随意丢弃在杯盏中,
这杯盏里的酒,纵使飞翔了李白又如何?
它让李白溺亡了,
又让王勃去溺。又让杜甫去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而时至今日,鸟早已学着
在人间的房檐下建筑下
小鸟依人式的闲居。
以便人会有一个鸟鸣山更幽的白昼,
坐看山高月小,
静听那天外飞仙式的弹拨和咏叹。
我看见月亮里的飞仙
空悬着一个爱无所归的肉身,
顾影自怜。我看见如玉般的阶梯
铺至檐下,却无人能诉。
这玉碎宫倾的言说,
仅留下一角檐来放下一炉香苦苦哀求。
但求了,盼了,就能获得飞仙之能?
在诸天,6,333个飞仙反弹着琵琶。
6,333个飞仙食香而舞。
这完美的素食主义者,
完全摒弃了酒和肉身之欲。
所以才飞得那么尽兴,那么开怀。
这飞其实已接近凤凰的本真,
它早已非竹实不食,
它早已化檐而动。
这飞已经在檐板上画下、镌刻下
更多飞的形象:仙鹤、飞龙、万蝠。
让飞集加起来,不再是非分之想。
这飞在似凤非凤的檐下庇佑着
个个人家,让子子足以成龙,
女女足以成凤。
这飞已让檐飞成一个姿态:
或低垂,或平直,或上挑,
或轻灵、或朴实、或威严。
让大地处处巍峨起大雄的宝殿。
让一座座药师殿、大士殿、飞阁流丹。
让长乐永岁,天祚永昌。
你看见琉璃飞去了,
雕梁又飞,獬豸、行什想飞了,
天马就开始行空,
而凤凰却静静待在檐顶上不飞。
一片檐影遮下来,如凤之翼徐徐张开。
给小民之想构建下一个天外天来
从此不再依靠飞:
只想求田问舍,不问世庶。
只看茅檐低小,或听醉里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