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月夜聊146期：塑造时代英雄

读了《公诉佳人——中国最美检察官许航成长纪实》之后，有一种强烈的说话冲动，想把自己作为一个文艺评论工作者，同时又是一个长期从事先进人物选拔、培养工作的老同志憋在心里许久的想法告诉给大家。

几十年来，我们在选拔、塑造英雄模范人物时，始终遵循着一种概念化的固定模式，一味追求精神的崇高、人格的忘我和性格的全面，导致英雄模范人物缺少真实性、可信度、生动感。反思之下，我觉得，首先要明确，我们这个时代究竟需要什么样的英雄？

进入21世纪，互联网给我们带来的是文化的多元化和价值的多元化。我们要认真研究在多元化的文化和价值观背景下，通过富有时代感的英雄人物来倡导和诠释社会主义的主流文化和价值观。何谓“富有时代感的英雄”？我以为，至少应该体现如下三方面：一是人格完善，全面发展。过去我们常常片面追求忘我工作的英雄业绩。那些英雄除了工作，什么都不会，愧对父母，愧对妻儿。从人格而言，我认为他们是不完善，不健全的。新时代的英雄，首先必须是一个健全发展的完善的人，一个好父亲（母亲）、丈夫（妻子）、儿子（女儿）。首先是一个人，然后才有可能成为英雄。如果你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么不具备成为时代英雄的资格。二是每个职业的能手和职业道德的典范。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业。英雄就应该是他所在的职业的佼佼者，是他所在职业的职业道德典范，不然何以服人？过去，我们经常会选择那些职业能力一般却具有所谓“老黄牛”精神的先进典型。这些先进典型虽然精神感人，但是却缺少职业信服力，缺少职业特点。而崇高的精神追求必须结合职业的特点才真正具有说服力。三是健康、阳光、向上。不得不说，我们过去选择的英雄中牺牲者、病残者居多，难免给人凄凄惨惨戚戚的感觉。我以为，我们选择、塑造英雄并不是为了让人哭泣感动，而是为了让人学习，更好地工作生活。病残的好同志应该让他全心全意好好治疗，好好休息，不要让过多的荣誉加剧他的病情，摧残他的身体。新时代的英雄就该具有乐观、昂扬的气质，引导人们快乐地生活，勇敢地面对挑战。

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我们选择了许航作为中国最美检察官的人选向最高人民检察院推荐，并最终入选了中国最美检察官名单。在她的身上，较好地体现了我们对时代英雄的思考。她是检察机关优秀公诉人的代表，具有很强的业务素质，不仅多次获得全国、全省业务比赛佳绩，而且在办案实践中显示出很高的业务水平，令人信服。她年轻、活泼、开朗、健康，肯学习，爱生活，会唱歌，从气质到性格都全面发展，具有80后、90后的年轻一代的特点。这样的先进典型正是我们追求的具有时代感、职业感全面发展的英雄。

在正确选择时代英雄的基础上，如何运用文学的手段来塑造时代英雄，是我们追求的第二个目标。不论在中文系学习期间，还是毕业以后在机关工作，我都觉得，在报告文学领域，“高大全”的教条主义写作方式一直具有很大的市场。所以，我们塑造出来的英雄人物，几乎无一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不仅缺少文学价值，而且缺少可读性。所幸的是，《公诉佳人》终于让我们看到了一束新时代人物报告文学的曙光。

真实、生动而不虚假、死板，是读了《公诉佳人》后我们最大的感受。《公诉佳人》以“成长纪实”为思路，沿着许航的成长道路，逐一铺排，娓娓道来。尤其值得称道的是，作者把许航从小到大一次次的失败作为她成长的主线，生动地讲述许航从失败、挫折中成熟、成长的故事，而不避讳她的失望、沮丧、退却、彷徨。这在过去的报告文学中是很少见的。既然是成长纪实，自然就必须讲述失败。失败并不丢人，能从失败中走出来，完善自己，提高自己，才是真正的英雄，才真实可信。这是《公诉佳人》给我们的最大启示。

客观、全面而不偏执、片面，是《公诉佳人》给我们的第二个启示。作者在书中采取了双重结构的形式，每一章节分两部分，前一部分是传统的以作者身份讲述许航的故事，后一部分是作者的采访实录。我惊奇的是，作者的采访面很宽，从许航的领导、同事、朋友到许航的家人、同学甚至保姆。这在报告文学创作中是较为罕见的。这样的结构从两个角度（作者和被采访者）讲述，显得更为客观、全面。尤其值得称道的是，书中大量采用了许航办案的生动细节，使这两方面的讲述生动有趣，真实可信。

当然，《公诉佳人》也有不足的地方，首先是双重结构未能合理调整，有较多的内容重复之处；其次是有些地方详略失当，重点事件讲述不够细致，该繁处简了，而该简处却繁了；再次是体现许航人格魅力和精神追求方面用笔不足，讲述还停留在表面，深入内心不够；最后是书的装帧设计略显粗糙。

本文系应浙江省文艺评论家协会所邀写的阅评，发表在此供朋友们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