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出名的古生物，标本居然是根毛？

1858年7月1日，伦敦。英国林奈学会在这一天召开了一次补选会员的紧急会议。在这次会议上，宣读了达尔文与华莱士的最新研究成果。当时的与会者，对这些充满新鲜观点的文字既有着强烈的兴趣，又感到颇有些手足无措。“旧派人物在未穿上甲胄之前不敢应战”。而这一天，也被后人视为演化论正式诞生的日子，永载史册。

论文宣读后第二年的11月26日，达尔文出版了全称为《经自然选择，或是生存斗争中受偏好族群得以保全而成的物种起源》（On the Origin of Species by Means of Natural Selection, or the Preservation of Favoured Races in the Struggle for Life）的著作，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物种起源》。达尔文以精细的观察和严密的推理，证明了生命演化的事实。

伦敦自然博物馆的达尔文雕像 | Pixabay

达尔文和华莱士所提出的以自然选择为基础的演化论，使得生物学（乃至整个自然科学）彻底摆脱了作为宗教附庸的尴尬，为人类认识和理解自然世界照亮了道路。因此，也不难想象，他们扔出的这枚“重磅炸弹”在当时的社会激起了多大的争议。不过，达尔文的运气不错，《物种起源》问世后不久，一件十分有力的证据就出现了。

进化论的最大助攻

1860年，在德国索伦霍芬地区晚侏罗世的石灰岩沉积当中，发现了一件单根的羽毛印痕化石。这根距今约1.5亿年之久的羽毛，便是人们最早接触到的“始祖鸟”。次年，在同一地区又出土了一件始祖鸟骨骼标本，由伦敦自然博物馆以700英镑的高价买下，史称伦敦标本（馆藏号：BMNH 37001）。

索伦霍芬发现的羽毛印痕化石 | H. Raab / Wikimedia Commons

而1874至1875年间，在德国埃赫施塔特（Eichstätt）出土了一件保存非常完好的始祖鸟骨骼标本。这一件标本在德国西门子公司的创始人——维尔纳·冯·西门子（Ernst Werner von Siemens）的资助下，由柏林自然博物馆以两万金马克的价格购得，也被称为柏林标本（HMN 1880）。迄今为止，人们一共先后发现了12件始祖鸟的骨骼化石。

始祖鸟“伦敦标本” | H. Zell / Wikimedia Commons

始祖鸟的大小跟今天的喜鹊差不多，体长约0.5米。它身披近似于现代鸟类的羽毛，但上下颌长着锋利的牙齿，前肢的三个指头上带有爪，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所以，尽管样子看起来像是只鸟，但就骨骼特征而言，却跟爬行动物没有太大区别。始祖鸟的发现为鸟类起源于爬行动物提供了坚实的化石证据，也自然而然地，在当时成为支持达尔文演化学说最为重要的证据之一，进而也就成了全世界最出名的化石之一。

早期的始祖鸟想象图，于1906年出版 | Internet Archive Book Images / Flickr

“代表”是一根羽毛？

然而，尽管声名远扬，却很少有人知道德国学者冯·迈耶（Hermann von Meyer）最初描述命名始祖鸟的时候，所指定的正型标本（代表这一物种的一个标本，现生物种一般称为正模标本）其实是1860年最早发现的那根羽毛印痕化石。这就给后来的研究带来了困扰。

中国东北地区发现的，热河生物群里的中生代鸟类和非鸟恐龙，都带有特征相似的羽毛，使得羽毛本身很难再作为化石鸟类的鉴定特征。而依据仅有一片羽毛的正型标本，也没办法再去对其他古鸟类进行鉴定。由于始祖鸟作为已知最早和最原始鸟类的重要性，其正型标本对于鸟类研究具有不可替代的重大意义。因此，2007年有学者提出，应将伦敦标本确立为始祖鸟的新正型标本。

始祖鸟的复原模型，藏于牛津大学自然博物馆 | Howard Stanbury / Flickr

比起柏林标本，伦敦标本的保存状况并不好，甚至于没有脑袋。为什么选择它作为始祖鸟的新正型标本呢？主要出于以下几点考虑：首先，伦敦标本是最早发现的始祖鸟骨骼标本，按照分类学的规定，遵守先来后到的顺序，如果要废除原来的正型标本，理应指定发现时间第二早的标本。其次，伦敦标本本身就是最广为人知的始祖鸟标本，许多人已经将其误认为是正型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