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中国画人物衣纹思考

连环画发展百年，一直缺乏基本的绘画理论，更没有科学的关于衣纹褶皱画法的学习教材。怎么才能画好衣纹，一直是连环画者讨论较多的问题。

很多连环画画家都有过画衣纹方面的困惑。他们经过千辛万苦的摸索，或者干脆找个自己认为顺眼的样板临摹学习。有的模仿丁世弼仿成了大师，有的仿华山川、贺友直，也有的仿刘继卣，仿戴家样。不过有些人仿徐恒瑜、高云，却一不小心仿成了跑马大将军。

殊不知，汉唐以来的中国古代画者前贤，对于衣纹褶皱画法，早就有一套成熟的属于华夏民族独有的绘画定式。不信的话，可以仔细比较分析，中国古典人物绘画中的衣纹的基本结构与处理方法，你会发现无论是吴道子、阎立本、顾闳中，再到唐寅，任伯年，直至徐操、张大千、胡野佛等，几乎是一脉相承，他们的衣纹结构与处理方法也惊人的相象。这些大师贯今穿古的人物画杰作，均是中华民族每个时代的国画巅峰代表，其画作也流传千古。

我在线描阴阳五行说里，已经粗论了中国画线描之道。其中关于线描阴阳论述，其实可以视作人物画衣纹的基本方法。

画衣纹的方法不管千变万化，其基本理论还是阴阳相对论。

衣纹褶皱之凹凸阴阳起伏，乃自然天道。看似复杂，其画法不过是一勾一勒、一张一弛、一收一放而已。正所谓：

勾勒转折求呼应，

抑扬顿挫走正道。

毋庸置疑，中国画源之阴阳，达之五行。这是中国画之根本，也是中国画用笔之真谛。

衣纹之道，师法自然。

勾勒相间，婉转收放。

外松内紧，疏密关张。

笔势呼应，气韵天成。

中国古典传统描绘人物衣纹一般常用笔法为钉头鼠尾描。此笔法特点是每一笔均有起收，有头有尾。顿挫抑扬之间，线性刚柔相济，近棉麻质感。

其实在实际衣纹绘画中，尚需照顾材质及透视变化。例，丝绸衣纹多用高古游丝，似瀑布垂流，圆转柔滑；轻质绵布衣纹易用行云流水描，轻行缓走，盈盈飘舞；厚麻布衣纹竟可用折芦描，取厚重糙硬之意；土布泥感衣纹亦可用碎蚂蝗横点。

笔法千变万化不离其宗，师法自然为美。任何割离传统的装饰、排列、或跑马简笔均可入画，抑或是铁笔死线、电脑取线，或者外轮廓加粗、枯笔素描画法，只要你自己喜欢就好，有人欣赏就行，但不能归入传统国画线描范畴。

衣纹描绘是连环画最重要的一步，是画活人物的关键。最好的方法是直接临摹古画的衣纹样式，逐步消化吸收，持之以恒，能再加入自己的感悟，即可形成有传承、讲道理的自己的衣纹处理风格。

少年学艺时，梦中白须画仙的一些咕哝，至今仍不时响在耳边。

每一笔有来龙去脉，要交代清楚起收笔；

每一笔之间都讲求首尾呼应，气韵相连；

每一笔均须平心静气，笔笔沉稳送到位；

每一笔都要有作用，必须没有一笔废线。

没有一笔废线？怎么可能？骗我的吧！我一直不信。

直到成年后看到胡若佛的一些画，才有点感觉；再到画完水浒，几乎用了半个世纪的学画生涯，我才彻底相信：原来中国画画到极致确实可以做到――，没有一根废线！

梦早就烟消云散，白须白眉老画仙再也不予我顾，洒家也已白发皓首。不过，我仍在摸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