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兵 | 这个春天，我只有苦难没有思想
这个春天，我只有苦难没有思想
文|水兵
01
无论卑微与高尚，春天里，仍是遍地花开，万物以花为王。
这个春天，注定是个不安生的春天。唯有花仍静静地开放，开放在大地上，开放在卑微者、弱小者、苦难者的心上。
我居住的小区，虽不高档，却也满园花香。
因为无聊，我在园里数树。二十一棵樱花，一百二十株海棠，三十六棵梨花，二十八棵桃花，和我的岁数一样，五十六棵广玉兰。
不算大的庭园，人都出去了，只我一个人看，眼睛实在忙不过来。那边有疫情，刚好与花期冲突，辜负了鲜花春光。
微信上说，一个养蜂人上吊了，选在百花盛开的时节。因为防疫，遍地喷洒了消毒液，小蜜蜂只恋花香，就大批大批死去，没有了蜜蜂，养蜂人活着干啥，就上吊了。他选在花丛中，他知道疫情中，没有人送花圈，就用大地上这个大花圈。
剩下的蜂蜜，卖不掉，自家人留着吃。蜂蜜很纯，甜蜜蜜的。可妻子吃蜜的时候，流着泪；儿子吃蜜的时候，流着泪；女儿吃蜜的时候，流着泪；老父亲吃蜜的时候，也留着泪。
想想一个养蜂人，因一群蜜蜂而曝尸荒野，喂狗、喂狼、喂蚁、喂苍蝇，而让远方的母亲，哭干双眼。想起这个事，也想流泪。想想小时候在母亲的怀里，多幸福。
02
赵忠祥大叔生前播放《动物世界》时常说：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大自然热闹而又风情万种！
这些各色各样的花，红的像火，白的像雪，黄的像金，紫的像玉，有的热烈怒放，有的含蓄温婉，有的凝重，有的飘逸，有的淡雅，有的浓艳……没有你看不到的，只有你想不到的。大自然的神奇往往使你目瞪口呆。造物主制造了形形色色的生物，特别是鲜花。其实它们的好看或者不好看是单以人的眼光审美来说的。有话语权的人类主宰了一切，用暴力和武力主宰了一切。难道花容花艳就是人类规定所说的样子吗。我们的审美没有要去怀疑的地方吗？习惯的审美不知道误导了多少人。人们总是在约定成俗的审美情趣里洋洋得意，完全不顾自己的肤浅。其实人只要多学一点知识，知道点花语，就会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肤浅，在整个生态链里多么不值一提，甚至遭到讨厌呢。
对花而言，不是牡丹甲天下、不是皇后月季、不是情人玫瑰、不是荡妇睡莲、不是樱花浪漫、不是诗人桃花.....赋予花的各种名称、头衔、比喻、隐喻、暗喻，都是诗人们的随心的文字和无妄臆测、意淫。当讨厌时就是只纯粹的癞蛤蟆，当想帅气时就是纯粹的青蛙王子，当春心荡漾下，就是纯粹的欲望，当想作诗时就是纯情的诗人……任何一个名相都不是花的真正名字，让花实至名归。
没有实至名归，何来暗香浮动，情暖花开。你眼中的花，只是生命对春光的流泻，春至百花开，黄鹂鸣翠柳。
花无语，只有花的容颜。花绽放，只为生息繁衍。
人啊，总是喜欢自作多情，趋利避害，自私自利，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你把面容丑陋的人群视为坏人，又将面容美貌的人视作好人。因为审美观的不同和喜欢的好恶，就将该美的视为丑陋，抑或以丑为美。花好有千种赞美，花恶有万种咒骂，是是非非，搅得花都落了。各自飘落为那般，不解风情是人间！
03
花都开了。小巷、街道、公园、田野、水湄、窗台、书案……
一切变得好起来，连那些花树。没有风，它们却都有一个笑脸。小小的，彼此怜爱。
一棵草触碰了另一棵草，一只蚂蚁触碰了另一只蚂蚁。微微颤动，那么娇爱，那么友好。
我蹲在地上看花的英姿，看蚂蚁成群结队，友好的触须追赶着队伍，光明磊落，互相关爱。
我的腰部微微的疼痛，是熬夜坐的，还是看花扭的。
这时，天地如此安静，小院如此安宁。我看见一只花鸟倏然钻入花丛，大地惊讶。
下雨了，雨落在一个稻草人身上，就是落在一堆稻草上，也是落在一只麻雀背上，它小小的惊恐，怀疑，叫声里，落在它叫声消逝的弧度里。
我看见有花瓣摇落，一瓣，两瓣，数瓣，颜色由红变白，然后滑下去，落进被雨水流淌的花园里。
这个时候，我不想让玫瑰再开一次，不想让紫玉兰你再来一遍，还有小瓣的海棠。风不停地吹，花瓣摇落得很快，春天消逝得很快，一眨眼，又是初夏了。风吹过这座城市，吹过我的村庄，但我已分辨不出。雨水和泪水混杂我的双眼，在这离开村庄炊烟的城市，春雨也好凉，我的心也好凉。风折断过我的忧伤折断我曾经想飞的翅膀，在这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间，我的孤独不是花的流落哀伤。这个春天，我要坚强，不能叫疼也不能哀伤。
看花去，我悲伤的心情慢慢松开，这个世界你我共存，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
一棵草在雨里弯曲，然后是乔木、灌木、依附在树木上的藤本之物。我的身体也开始弯曲，向着一个叫乔湾的地方。可以随着一阵风，或者花瓣随着河水漂流的方向，就可进入我的村庄。房前有池塘，屋后有庄稼，池塘里有浮萍，庄稼地里有野花。一跃不见的青蛙会穿过雨滴跃在荷叶上，咕呱，咕呱，声音脆响。像要穿透花瓣雨，春潮，瘟疫，直抵颤栗的人心。
当梨花再开时，当桃花再谢时，我开花的手臂要像一双翅膀，飞到瘟疫过后的家乡。
不要嫁接的花香，只要真实的思想。
-End--
图|网络
作者简介：水兵，本名乔海军，男，汉族，1966年8月出生，河南省唐河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河南省散文学会理事、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上世纪80年代开始发表作品，先后在《诗刊》、《中国作家》、《散文》、《散文选刊》《散文世界》、《散文家》、《西部散文》、《西部散文选刊》、《莽原》、《当代小说》、等多家刊物发表诗歌、散文500余（首）篇，获“中国首届散文精英奖”、河南省五四文艺奖、中国散文百篇奖、中国散文排行榜上榜作家，中国旅游散文金牌作家。“南阳作家群骨干作家”。作品入选多种散文随笔集、年选和大中学生课外阅读及语文阅读试题，已出版散文、报告文学作品集九部。现为躬耕《文化南阳》主编，南阳市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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