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洪侠｜书中所见，漏了我之所闻

今晚读傅振伦先生笔记体著作《七十年所见所闻》。他在序中说，“百忙之中，曾就记忆所及、日记所录，以及见于史籍、类书、当日报刊和闻之父老耆旧、师友先贤者，随笔札记，整理成册”，对研究历史陈迹者或不无参考之处。略读数则后，觉得比其《蒲梢沧桑》更有趣味。尤其是我想在书中寻觅的旧影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了。所遗憾者，出现的是贺涛，仍然没有贺孔才。

傅振伦先生，1995。图/网络

在“保定莲池”一节，傅振伦记道：

保定城内有莲池，凿于元代……清末建莲池书院，张廉卿、吴挚甫先后在此讲学。……吴挚甫主讲莲池，造就多士，其子闓生（字辟疆），弟子饶阳贺涛（字松坡），皆擅长古文辞。

紧接着在“冀六文风”一节，再次提到“饶阳贺涛”。傅振伦既知道贺松坡主讲信都书院，他自己又毕业于信都书院改建的冀州省立十四中学，却会错记贺先生籍贯，把武强贺涛错为“饶阳贺涛”，我不禁小有遗憾。不过这也不算什么，毕竟他笔下终于出现了贺家人。

同书359页“胡庭麟”一节，傅先生第三次提到贺涛，而且正确地变成了“武强贺涛”。一书之中，一人籍贯，先误后正，险象环生，总算圆满。唯遗憾者，是始终未提贺孔才。书中“抱粗腿”一节，他提到了龙门石窟，重点转述奉先寺史实，诸如武则天花了多少银子、修了几间大房，以及卢舍那大佛身多高、头多大、耳多长，都所记甚详。最后提到来此游览者常两手抱大佛两边天王力士雕像的粗腿，俗称抱粗腿。文中未提他曾经亲身到过龙门，当然更没有提早在1949年就代表新政权考察过龙门的同乡贺孔才。贺所写《龙门石窟考察报告》一文，是新中国建立后第一篇龙门石窟专业考察报告，发表在1951年12月出版的《文物参考资料》上。这个杂志是当时中国文物界唯一专业刊物，在历史博物馆工作的傅振伦应该有机会看到。当然，杂志印出来的前两天，贺孔才自沉北海，文物系统皆表震惊，傅振伦想必也听人们谈起过吧。他老师马衡在日记中记此事甚详，他们当时见面时是否议论过几句呢？

粗翻傅氏二书，仅见三提贺涛，和贺孔才有关的见闻不存只字。但是这两种书仍是研究故城贺家的重要参考资料。他记录了那个时代的北平、故宫博物院以及团城等，那也是贺孔才生活过、游览过、工作过的地方。我正可以借傅振伦先生的笔墨，为“贺泳主任”的世界增添几抹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