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兰州棋社的那些故事
兰州棋社的那些故事
卫本兴||甘肃
来兰州上学前，既没有听过围棋，更没有见过围棋。初听围棋，还得从兰州大学知名教授钱伯初说起。
钱老先生曾是教授我们量子力学的老师，改革开放后，以他为班主任的首届兰州大学出国留学生培训班，以多项考试第一的佳绩在全国高校独树一帜。他那能量守恒的物理解题方法更是给众多学子留下深刻印象。钱老先生不仅教学成绩斐然，而且多才多艺，各项体育都能很内行的来几下，围棋更是钱老先生的强项。有一个来自钱老先生故乡上海的学生许某据说曾打入过上海围棋比赛少年组前三名。在上海这个围棋文化发达、高手如云的地方，取得这样的成绩应该是水平相当不错的棋手了，可还是败给了钱老先生。钱老先生可说是甘肃围棋界屈指可数的元老及高手，虽说现在年事已高，精力大不如前，但在一盘定胜负的围棋对弈中，一般水平的棋手还难以成为对手。个性鲜明、富有特点的老师都会成为学生的偶像及谈资，钱老先生的围棋更是大家经常谈论的话题。兰大各系间围棋第一人的比赛也是围棋爱好者的看点。
学下围棋还得感谢为中国围棋做过跨时代贡献的聂卫平。聂卫平以连胜多名日本围棋超一流棋手的战绩为中国赢得了首届围棋擂台赛，并在全国上下掀起了一股围棋热。我就是在那时开始学起了围棋。
开始下棋是在单位宿舍，刚开始大家都不会下，对围棋规则都不清楚，下棋就是码墙，谁围得大谁就赢。有时棋死了都不知道，经常出现死棋吃活棋的笑话。时间长了，大家慢慢知道了定式、死活型；再后来知道了大棋、小棋、先手后手，厚味薄棋。也许是在围棋上比别人下的功夫多的缘故，在不长的时间里，同学围棋的一帮人都不是我的对手了。为了进一步提高棋艺，我决定到棋社去进行锻炼。
开始学围棋时就知道兰州有很多棋社。兰州最早的棋社要算光辉茶社了。光辉茶社就是在黄河边上搭了一个棚子，里边有喝茶聊天的、下象棋、下围棋的。最早一批从光辉茶社走出来的棋手还被戏称为“光辉流”。
在围棋棋社鼎盛时期先后有过工人文化宫棋社、铁路文化宫棋社、芳草园棋社、兰石俱乐部棋社、西站铁路棋社，及围棋社逐渐走向衰败时期的七里河体育场棋社、长征电影院棋社。在天水路十字还有一个露天棋摊，至今还在，只是下象棋的多于下围棋的。
去的最多、时间最长，对提高自己棋艺影响最大的要数兰石俱乐部棋社。由于兰石俱乐部棋社独特的地理优势，是兰州所有棋社中最热闹、故事最多的棋社。鼎盛时期的兰石俱乐部棋社可以用车水马龙、人声鼎沸来形容。每天中午过后不久，里边就坐满了形形色色的各路棋手。相识的、不识但面熟的；本地的、外地的。一杯粗茶要后，就开始了捉对厮杀。
每逢节假日，我总会去西站兰石俱乐部棋社下棋。那时最美妙的时刻，就是快到棋社时听到那啪啪作响的棋子落盘声，闻到此声，一周工作的艰辛、烦恼、劳顿都会随声而去；最快乐的时刻就是棋逢对手、棋局不利之时，一招妙手扭转乾坤，让对方沮丧万分。泡棋社的那段日子，自己的棋力从业余二级提高到了3段。那时的段位水平，绝非现在可比，那时的一级比现在的2段水平还要高。
棋社里，棋人百态。有闷不作声下棋的，有边下棋边斗嘴的；有随便下下玩玩，也有带一定彩头的；有下上一两盘棋就走，也有从棋社开门下到棋社打烊的；有有固定职业抽空来下棋的，也有一天到晚泡在棋社的；有下一盘棋就十几分钟的，也有一盘棋用上数小时的；有西装革履的，也有粗布简衣的；有受过高等教育的，也有只有小学文化甚至目不识丁的；有做官的，也有平民百姓。恐怕除了围棋棋社，现如今再也难以找到一个能将社会各阶层同时容纳到一起的这样一个平等平台了。棋社虽没有职业、职务、贫富等的贵贱之分，但还是有着和棋相关的“等级”之分的，那就是棋艺和棋品，在这里边值得一提的是安宁区5段棋手谢琦，他永远都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兰州知名围棋高手难得光顾棋社，他们的到来就是棋社的盛事。有时当棋社对弈棋手对一盘棋的局势或招式争论不休时，他们的评论或解说就可成为定论。高手就是棋社、棋局的法官。
由于网络的发展及其它原因，棋社逐渐从兴盛走向了衰败、走向了灭亡。现在很难在兰州再找到围棋棋社了。以我之见，围棋这种文化的载体必须是棋盘、棋子，必须是棋手相对而坐手谈，只有这样才能表现围棋的真正内涵。如今的网络围棋少了围棋的灵魂，当今没有经过棋社熏陶的围棋少年的棋风中少了棋社的“野性”，多了一些课堂中的书卷之气。不将围棋作为职业的业余棋手可能带有棋社“野性”棋风更有特点吧。如今的围棋教室很多，还能听到啪啪的落子声，但我再也闻不到以前的烟味和汗味了，更闻不到那种特有的棋社味道了。别了，我的棋社生涯；别了，曾带给我欢乐、幸福的棋社；别了，我那么多的棋友。
棋友的故事将永远留在我的记忆中！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卫本兴，兰州大学物理系毕业。从事科研工作多年。学的理科，亦喜欢人文，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了多篇各种类型的文学作品。现为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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