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砍 青
砍 青
姚建林||湖北
上午主任通知说，今天咱们去巡查外线砍青吧！于是我们带上高压零克棒、高压绝缘鞋和砍刀便出发了。同行的还有老陈，一位在公司上班的当地村民。
生产部李部长亲自驾车陪我们前往。从变电站到我们公司的电线杆一共有四五十根，沿途多是山坡丘陵，但交通还算便利，村村通工程让水泥路一直铺到了大山里有人住的村落里的犄角旮旯。倘若步行，要完成砍青任务，没一两天时间是无法完成的。
砍青的工作每年都要做。高压线旁边的树桠和竹枝对输送电安全构成极大威胁。高压线的电压在10KV左右，一旦树枝等刮蹭到线路上，就会引起接地现象，严重的还会引起短路。一旦遇到雷雨大风天气，往往会诱发停电事故。这种危害是显而易见的，轻则损坏线路，重则造成接地，引起过往行人触电事故，威胁人畜安全。
值得一提的是，今天我们之所以带上零克棒和绝缘靴是为了防止出现意外情况。曾经有一年砍青，我们无意中砍了一棵竹子，不想那棵竹子挂在了高压线上，如果不处理，这自然是危险的。可是手头没有高压设备，我们一筹莫展。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才将那挂在高压线上的竹子移开。
尽管巡查线路砍青的工作去年我们已做过，但还是不敢放松大意。植物春花秋实，春生夏长，像白杨树、泡桐树、香椿树以及竹子每年都疯长得厉害，几个月不见，它们又长了一大截了，顶端直逼高压线。
在砍青方面，我们过去曾经遇到过一些麻烦。那时候老陈没有来，有一回我们砍了几棵竹子和栎树，不巧遇上了当地的村民。村民问，“我们辛辛苦苦种的树木和竹子，谁让你们砍的？”
我们只好耐心解释，“你家的树木挨到了高压线，很不安全！”
“那也不能说砍就砍呀，招呼也不打一声，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呀？没说的，你们得赔钱，一棵树木一百块！”
“我们是有单位的，说话要讲道理，一棵小树能值那么多钱？这不是讹人么？”我们据理力争。
“我知道你们的单位，正因为这样，公不亏私，你们必须作出赔偿！”中年汉子咄咄逼人地说。他拦住我们，一副不给出个说法就不许走人的架式。
我暗暗叫苦不迭，没想到砍青惹出这样的麻烦。主任没办法，只得答应让村民改日到公司去，由行政部门根据实际情况酌情予以赔偿。
经过这事以后，我们也学聪明了，让在公司上班的当地人同村民们打交道，“以夷制夷”，这样办事就利索多了。老陈在公司仓库里工作，他早年在村组里当过队长，即使是现在，在村民中他还保留着很高的威望。他一言九鼎，吐口唾沫便是钉，村民们都买他的账。
老陈把那些在高压线下有树苗的村民都召集到一起，他说，“说话说个理，厂子里的高压线没架设之前，线下就有树苗的，公司可以一次性予以适当的赔款，以后恕不再补；高压线架设以后，还在线下种树的人家，对不起咯，一分钱的赔付也没有！厂子里没追究你的责任就算不错了！”
经过老陈这么一摆唬，那些村民挑不出什么毛病，一个个心悦诚服了。鉴于老陈特殊的身份，所以今天砍青，主任特地带上了他。
汽车出了厂区，穿过小镇，很快便到了变电站附近的山林。几个人下了车，便奔电杆所在的小山头上去。有两棵竹子的竹梢已挨近高压线，老陈挥舞着砍刀“嘁哩咔嚓”便将竹子砍倒。论起砍柴的活儿，我们都比不过他，毕竟干起农活他是行家里手，尽管快六十岁的人了，他的身体依然硬朗，神采奕奕，老当益壮。
汽车向更深的山谷深处行驶，在一处农田旁，我们下了车。这儿有几棵白杨高大挺直，枝叶繁盛，树梢直逼高压线路。部长说，咱们今天把工作一次做到位，省得年年犯难！我看这几棵树最好都砍了。老陈表示同意。可是那些树，一棵棵都有碗口大小，用砍刀砍起来挺费劲。
这一点老陈早有预料，他从汽车尾箱里拿出一把手提式汽油锯木机，一拉引擎，锯木机喷出一股烟雾，突突地响起来。这玩意儿真好使，一棵树砍倒，前后不过几秒钟。很快高压线下那一处遮天蔽日的天空，一下便变得空远寂寥，一望无碍了。
我们继续往深山前进，坐在小车里，窗外青山、农田、村落、耕牛、白鸥、农人一晃而过，好一派恬静的山村风光。下得车来，穿行在山间灌木丛里，我们很快又发现了两处需要砍青的地带。如今正是六月的天气，太阳散发出热力，虽然有微风袭来，大家还是感觉天气有些闷热。
如果是为了省事，我们完全可以用汽油伐木机砍掉那些接近高压线的树木。可是这一次老陈主张只用砍刀，据他说，这一带有一些经济树木，比如说枇杷、银杏、白芍和春雕，砍伐太凶就太可惜了，同时也省得村民找麻烦。他的话很有道理，主任表示同意。老陈拿了砍刀一马当先走在前面，这儿荆棘密布，芭茅丛生，他很快没入灌木丛中，不见人影了，只听见他手里的砍刀发出“咔咔”的声音……
最后一处砍青的地点在西湾水库旁边。我拿了砍刀走进一人多高的草木丛中，到处是荆棘，到处是柴草，根本没有路。我挥舞着砍刀，小心翼翼地开辟出一条路来，慢慢向目标树木推进。
很快几棵栎树被我砍倒，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手里的砍刀上下飞舞，一棵棵碍事的小树木被拦腰砍断。那种感觉让我想起了苏轼的一句诗，真有点“老夫聊发少年狂”的味道了。只是岁月不饶人，只一刻工夫，我便感到气喘吁吁，汗水涔涔了。
上午11:00左右，我们的砍青任务顺利完成。回看那连绵叆叇的青山，我在心里呼唤：大山，我们明年再见！
插图/网络
作家简介
姚建林，网名冬月之恋，湖北黄石人。业余喜爱写作，喜欢小说、散文和诗歌，作品散见于微刊。华文原创小说签约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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