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占江】原创//幸福很简单 ——渭南塬上夏夜纳凉
幸福很简单 ——渭南塬上夏夜纳凉
幸福没法定义,但能随便举例:比如,夏天晚上,在老家农村的院子里或村道里乘凉,闲聊,喝茶。这很简单,谁都能做到,稀松平常。我无幸遭遇大福大贵,遇到了肯定也享受不了。但我能丰富而深刻地体验这种简单平常的幸福,我不能不为此而自豪。
今年暑假回到了老家陕西渭南,农村的夏夜,给了我足够的美感和舒适,让我突然真正明白了我生命的全部秘密:地球够大而宇宙无限,而我,为什么就出生在这里。
喧嚣和炎热被渭南塬上的风吹走了,风里有花木庄稼的清香味儿弥散着;月亮透过树影在蓝天上一步一回头,羡慕着塬上人的夏夜生活;星星时快时慢地眨动着眼睛,似乎在谛听着沋河里鱼儿游动的声音;狗吠虫鸣从远处近处飘过来,此起彼伏却悦耳动听;大部分知了这会儿都叫累了,只剩下个别几位还在桐树上反复高叫着“我要上春晚”,好笑却不烦人……
我们在大门外面的村道里坐着,有家人,有邻居,边喝茶边闲谝。主人供茶倒水,香烟不分你我。这种闲谝的核心特点是“随便”,没有会议的纪律约束,没有文章的结构层次,没有话题限定、发言顺序、篇幅要求。打断抢话不算粗野,沉默不语不算嘴笨;高喉咙大嗓门最有感染力,骂声笑声都算掌声;笑得从板凳上跌倒了,就是说相声抖包袱的效果;笑得“噗”的一声喷茶了,是最热烈的点赞。渭南人说话本来“脏”字就比较多,说到紧火处,谝到激动处,“他妈的X”“你大的X”就句句都有,“野渭南”在语言方面得到了证明。“野渭南”的“野”其实是“彻底的质朴”。于是我不由得在心里说:只要渭南人还“野”着,他们就还是我的亲人,我的乡党。
谝着,闹着,笑着,喝着,突然不近不远处一声撕心裂肺的声音划破夜空,外地人一定会以为发生抢劫案了,会跳起来去救命。可我们,渭南人,最多只会笑一声,或者骂一声:“你个哈锤子黑麻咕咚的胡唱撒哩!”——那只是一句三秦大地上普通的秦腔。
夏夜乘凉闲谝,才是真正的“回到老家”,这是到了家乡的深处,回到了家人和乡党的心里。闲谝是一种回家的仪式,看是嘻嘻哈哈,其实庄重严肃。不胡谝乱聊你就进不了乡党的心里。最好也用纯正的乡音粗言秽语地来几句,否则你就谝不美,融不进去。
如果你回老家却没有和父老乡亲大叔老婶们美美地胡谝乱聊过,你就不算真的回过老家。
这是2018年的暑假,晚上,在渭南塬上,在老家的院子里和大门外面的村道里,有被风吹着走动的月亮和被风刮得老眨眼睛的星星,我们在乘凉,闲谝。
2018年7月28日夜
图片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久龄山人,男,真名周占江,陕西渭南沋河川人,中学语文教师,喜文学、书法等。年逾知命,尤思故乡,闲来写字作文,多舒怀乡念旧之情。
汗滴化雨伴笔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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