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吕安太丨河南人是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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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人是好样的

□ 吕安太/ 文

距离过年还有十二天，那天蒲坂大地下了一场雪，天地之间浑然一色。我和妻子相伴踏雪走在田间小路上，赏雪散步。穿过小村，远远就看见皑皑白雪中有两颗小红花。走近一看，是一对30多岁的小两口穿着鲜红的羽绒服在田间给小麦灌溉封冻水。

男的高高的个头儿，留着小平头，脸微黑，剑眉星眸，眼睛炯炯有神，嘴角带着微笑，体格健壮。女的头上梳着一个金发小马刷，白白净净的脸，弯弯的眉毛下长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个子不高，可身材长得却十分匀称。

我和妻子对他们都不认识，也自然地没和他们打招呼，匆匆擦肩而过。

春暖花开，大地复苏，小两口顶着料峭的寒风，又在地里搬弄着喷灌管道，给嫩绿的麦苗浇着返青水。

我和妻子边走边高一声低一声地争论着“南北极到底哪极寒冷”的问题。方言引起了小两口的关注。小媳妇跨前一步，笑眯眯地问道：“大叔大婶，听口音，你们是河南林州人吧？”我俩人仿佛从梦中惊醒。

“哦，这你都能听出来。可见你们也是河南人啦？”我惊叹一声说道。

“是啊！俺们是河南安阳滑县的。”小伙子简短地回复道。

常言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眼噙热泪地说：“咱们是真正的老乡啊！都是安阳的。”

妻子接着殷勤有礼地问道：“你们怎么千里迢迢来山西种地呢？”

“老乡介绍，结伴来这里承包土地的。”小伙子毫不迟疑地说。

谝了一会儿闲话，我带着矜持怯生生地问道：“老乡，我看你们种的小麦不怎么样呀！”

“是，不好。去年那农户收割黄豆迟，种麦误了农时。尽管俺们下了60斤种子，但还是出苗不全。”小伙子指着长势差、稀稀拉拉、又细又黄的麦苗无奈地说。

两个星期过去了，夕阳西下时，我和妻子又到田间小路散步，此时却被绿油油的麦苗给迷住了。麦苗返青，仿佛绿色的波浪。长势喜人，不亚于当地农户适时种植的小麦。

小两口看到我们后，急匆匆走过来，主动与我们打招呼。我谈了对“甲骨文”“红旗渠”的留恋，并问道：“老乡，神了，你们是怎么让麦苗长成这样的？”

小伙子直率又幽默地说：“不是'神’，是'勤’。立春后，我们浇水就没停，一鼓作气，浇了三遍。另外，又在水里加了肥料和营养剂。麦苗像羸弱的婴儿，吃饱奶，喝好水，就会恢复健康，茁壮成长。”

看着绿油油的麦田，还有天边火红的晚霞，我对老乡跷起了大拇指。

6月10日，田间机声隆隆，三台收割机在田间忙碌着。我走到拉粮车跟前，向老乡问道：“亩产怎样？子粒重如何？”小两口终于忍不住像洪水开闸门似的“哗”地一声哈哈笑了起来。笑中带话地说：“亩产过千，俺种的是种子，1斤1块3，除去包地钱、投资钱，整个下来能赚几万元。”

我再次情不自禁地伸出大拇指，表示我一份由衷的敬意。

有了收成，钱包鼓了，底气足了，小两口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在田间搭了一个庵棚，铺盖卷一背，住到了田间。

小两口黑了。小伙子本来就黑，经太阳一晒，更是黑不溜秋。小媳妇白白净净的脸瘦了，皮肤也黑了。

收麦后，小两口没雇人也没雇大型机械，而是从老家开来一辆小四轮拖拉机，自我灭茬、自我下肥、自我播种，独立耕种着所包田地。

玉米在小两口的精心管理下，苗出得齐齐的。小两口喜从心中来，抓住时节，在地里拉起了滴灌管，不误农时地经营着自己心爱的庄稼。

那晚，我和几个同事散步至老乡在田间搭的庵棚前。付科长好奇地指着简陋的庵棚对老乡问道：“河南老乡，你们在这里面住，热吗？有蚊子吗？”

老乡很诚实地说道：“说不热，没有蚊子，那是假的。想挣钱，给儿子交学费，赡养父母，你说不受苦行吗？想幸福，必须吃苦在先。幸福是奋斗来的！”

我们四个人笑了。他们指着我说：“你河南人，既能干，又幽默。从来不把苦当苦，苦中能找到乐呀！”

我们一边走一边谈论着。李主任说：“河南人，真是好样的，能吃苦，不怕累，很能干。晚上房再热蚊子再咬不在乎，说话有底气，苦中有乐。”

王科长说，我村落户了几家河南人，男女老少都能干，干活不分白天黑夜，只要挣钱，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罪都能受。

……

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赞颂着俺河南人。

今年夏天，雨水充沛，老乡种的玉米苗已有一人多高，油黑发绿的叶子，随风摆动，发出籁籁的响声，看来秋粮丰收在望。

暑假到了，我们迎着夕阳，又散步至庵棚前，惊喜地发现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在洗碗刷锅。

我走上去问道：“小朋友，啥时候来的，吃过饭没有？”

小孩仰起胖乎乎红扑扑的小脸说：“昨天。饭刚吃过，吃的是方便面。”小不点边说边洗锅碗，洗得很干净。

我往庵棚里望了一眼，看到一个稍大的小孩在灶前站着，就走过去问道：“小老乡，多大了，你在干啥？”

“12岁。在熬稀饭，熘馒头。”小老乡羞答答地说。

“你们不是吃了方便面了吗？”我反问道。

“是，我们吃了。锅里的饭是给爸爸妈妈做的。”小朋友很懂事地说。

看着远处在青纱帐中正拉管子的小两口，我情不自禁地引用《红灯记》里的一句戏词说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啊！”

文人李主任立马纠正说：“不对，应该是'穷人的孩子真能干啊！’”

写到这里，我想起了《河南人》里的歌词：普普通通河南人、踏踏实实河南人、不畏艰难河南人、侠肝义胆河南人、包容宽厚河南人、忍辱负重河南人、自尊自强河南人、能拼会赢河南人……8个河南人，N个河南人，他们一不怕苦，二不怕累，用“坚韧不拔、不屈不挠、吃苦耐劳”的精神诠释了中原人的性格。

河南人，好样的！

——  The  End——

吕安太  原籍林州木纂村，高中曾读书于林县二中，后工作于晋司法系统，酷爱读书，尤喜文学。生活常以书报为伴，偶有所感，间有小文见诸《山西日报》《山西法制报》《黄河晨报》《南湖诗刊》《芝兰园》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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