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诗刊/绿妃的诗
绿妃的诗（十首）
绿 妃
孤独书
一场雨刚停，另一场雨又迫在眉睫
天空布满阴云暴力和哭泣。没有人和我谈论
生活的意义。没有人和我一起坐下来
谈论饥饿、欲望和活着的艺术。没有人
递上一杯咖啡。在镜中，我看见一生都在风中奔跑
当我想说爱，磅礴的雨再次倾注
一只巨兽从心底扯开伤口。黑夜低沉，没有人
愿意带着火光靠近，和我一起种下玫瑰和星空
一朵桃花在春天的树梢打坐
三月正欢。她背过身去
卸下，银色耳环。擦净脂粉和尘垢
茶几上易碎的瓷器
在模糊的水影中，清洗自己。蝴蝶有小碎步
穿过木窗子，停在她眉间
又飞走了
她盘腿而坐。接过一把月光的梳子
黄昏空荡荡
开花的仙人掌
它一直待在阳台的角落里。陈旧的铁质容器
是它的容身之所。它长着带刺的皮囊
锋利隐忍，不苟言笑。像一头倔强的驴
擎举粗糙的手臂，高过头顶
它用一生等待一座火山。在孤独的暮春
一个沉默者，吹旺了自己掌心的火
雨中的背影
阴雨绵绵。一位老农戴上斗笠，穿上蓑衣
套上雨鞋，再次走进雨里
如往常一样，他走过光滑的石板路
穿过村外泥泞的田埂，翻越布满荆棘的山崖
像背着铠甲的海龟，走向属于他的土地
那是他一生坚守的岛屿
从年幼的孩童，到布满皱纹的老年
为了抵达彼岸。一位老父亲在风雨中
将脚步无数次来回折叠
蚂 蚁
它正在蒲香草做梦。
阴云从头顶飞过来。狂风拍打着窗户
桥梁断裂，河水咆哮，雨水从叶脉的裂缝中
滴落。
它不得不拼命疾走
在雷鸣之前，向着食物和黄金的洞穴。
画框里的玫瑰
她长久地凝望着画框里
一枝玫瑰。
像森林
穿上午夜的盛装，一只黑蝶垂降。
“你不信他，却又如此恋他”
露珠从花瓣上滑落。透过灯光的火焰
一只红色的足尖在跳动，如一只手托起她。
飞走的还会回来吗
破碎的，能否复原
落叶若能再回到三月的树梢
当飘落的那朵雪
再次经过我的窗前
光阴飘逝
我向会所有遇见的人问好
再轻声道别。因为不经意的错身
也许就是前世
风在人间磨出锋利的刀刃
他背着巨大的黑夜在大地上行走
风在人间磨出锋利的刀刃。他的身体
慢慢地瘦下去。身后的影子
渐渐拉长，模糊
浓重的暗影从高处走下来
一点一点吞噬青涩闪亮的梦
一张也曾在阳光中生动至极的脸
退出人群与喧嚣，眺望世界最后的烟火
像一棵在荒凉的旷野中移动的树
独自披上夜色，穿过草丛雨幕
隐没于群山与天空
和母亲在一起的时光
1
台风来临。燥热的空气，有了一次
短暂的小憩。我从救洪的慌张
睡梦中苏醒
幸好，你就在身旁。佝偻的身影
一截越来越矮的树桩
在潮湿的屋内往返
当呜咽的雨水从远方飘来
淋湿沉寂的大地，你倚靠在门口
我突然想起，曾经每次回老家
你都是这样无声张望
2
我们独处的时候，你不止一次叙述
关于生命长短的问题
就在昨夜，你和我聊起
很多辛酸的往事
以及那些年纪轻轻就远去的故人
“算命的说，我年轻时很苦，但晚年能享点福”
你微笑着，回忆那些陈年旧痛
“还说，我能活到八十岁。”
在昏黄的灯下，你安静地掰着手指
数着屈指可数的日子
不如做一只鸟
触摸雷鸣与闪电，拥有辽阔的自由
可以随时起飞，也可以任意停留
像一道光，掠过长空，穿过森林
与河流。喜悦时，提着碎花裙，光着小脚丫
笑着叫着，四处奔跑。落寞时
就坐在那株开满花朵的树枝上
无端抽泣，啄理凌乱的羽毛
绿妃，原名杨绿妃。故乡新昌，现居上虞。热爱文字，偶有诗歌在报刊杂志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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