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志四川•散文】王斌 ‖ 记忆中杀年猪
王 斌
立冬刚过,一阵阵猪的叫声把村庄搅得沸沸扬扬,让人心暖洋洋的:杀年猪了!
乡村童谣中唱到“孩子孩子你别哭,明天就宰大肥猪,孩子孩子你快睡,妈妈给你盖花被”。在孩子们眼里,盼过年首先盼的就是杀年猪,只要听到村子里有年猪的叫声,“年”的气息立刻就在整个村子里弥漫开来,在家家户户之间钻来穿去。
时间回到30年前,老家农村的人,习惯在春节来临之前杀一两头猪,然后腌制好猪肉准确过年。杀年猪很热闹,要请好几桌人吃杀猪饭,有的客一天未请完,第二天接着请。
在乡下,杀年猪是一件喜事,更是一件大事。早些年,不管是哪家杀猪了,邻居、亲戚都来帮衬:男人们挖灶头、挑水、劈柴,妇女们淘米、煮饭、洗姜、洗碗,小孩们打打闹闹,不亦乐乎,一派喜气的景象。那时,一个家庭宰杀一头大肥猪,就相当于过了一个快乐节日。
主人家早早地搭好了案板,支好了挂肉的竿子,准备好淹肉的缸和盐,把炉子弄得旺旺的,上面烧上开水,然后拿出一只盆,里面撒上点盐、姜末末、辣椒面、花椒面什么的,用开水冲开等它凉了,准备接猪血,凝固了煮一煮就是“血花”了。杀年猪师傅们来了,年龄都不大,身体也不是那么健壮,一脸的严肃,他们准备好杀猪现场,一条长凳子又宽又矮又结实,一口木盆又大又深,还有挂肉的钩子,要是第一家就自己带来,用完了就放在主人家里,往后就由下一家主人自己搬来。然后打开一个白布包,里面全是杀猪的工具,除了两把用来杠刀的旧圆锉以外全是刀:剁刀、砍刀、割刀、剔刀,摆出来也是一大堆,其中最显眼的是一把又尖又窄又长的杀猪刀。刀子是杀猪匠最重要的工具,刀子一般有三四十厘米长,三四厘米宽,双刃。
抓猪是有技巧的,猪圈的空间狭窄,想要把年猪顺利抓住,必须先把它轰出猪圈。那时候,我最爱看杀猪时的场景了,杀猪匠用的是巧劲,杀猪的师傅,把猪赶出来,一个人迎头一拦,另一个人往身上一扑猪就倒下了,然后两个人分前后各捉两只蹄子,双手一提溜就把猪扳到凳子上,只见屠工拿出杀猪刀来,用大指拇轻轻地刮刮刀锋,刀锋泛着青光,杀猪匠习惯性地用手试过刀锋之后,再用布在刀刃上擦拭几下,就把刀迅速准确地斜插进猪的脖子,直至刀柄。猪开始沉闷凄惨的嚎叫,大木盘里装满了猪血。年猪经过一阵抽搐之后,血愈流愈少,年猪也就走到了生命尽头。屠工开始烫猪刮毛,吹气,敲打猪皮,一边舀起锅里的开水淋在猪身上,一边刨着猪毛,烫猪脚、烫猪耳、烫猪背,不一会儿,一头被弄得通体雪白的年猪被大家倒挂起来。
肉架就在灶台边支着,几个人把被刮得一丝不挂的猪用铁钩挂住鼻子,悬在肉架上,开始解剖,屠工几刀下来,猪肚子被破开了。刮毛、开膛、割肉,不一会就成了一块一块的。旁边的男人们开始讨论起来:“膘肥实,主人家花了大工夫养。“这个猪,好!”
又到了岁末年终,又是杀年猪的时候,但愿乡村中还能见到那久违的场景。这或许是一种奢望,杀年猪的情景在乡村也很难见到了。而如今,乡村已经变了大样,杀年猪也不一样了。不管怎么变化,杀年猪,都是一种浓浓的乡情,淳朴的人情,温馨的亲情。杀年猪也成为了我记忆中的往事,但每提及此,眼前总会浮现出那口热气腾腾的杀猪锅,那个欢乐热闹的小院,猪肉的香味在乡村飘荡……
方志四川 篆刻:殷智
来源:四川省地方志工作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