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莲花》:生是过客,跋涉虚无之境

如果不经历艰险的路途

如何能抵达美好的地方

外在的遇见,

来源于内心的质地。

见天地

见众生

见自己

生是过客,跋涉虚无之境。

庆山在《莲花》自序中写“有人说众生如同池塘中的莲花:有的莲花在超脱中盛开,其他莲花则被水深深淹没沉沦于黑暗淤泥。有些莲花已接近于开放,它们需要更多的光明。”这里的莲花象征着生命的三种状态。

在小说中,庆山将这三种生命状态与三位主人公做了对应。

善生——被水深深淹没沉沦于黑暗淤泥;

庆昭——已接近于开放,需要更多的光明。

内河——在超脱中盛开。

 1·善生 

书中的善生也许是我们每一个人的写照。通过自身的努力,考上大学,毕业后为工作打拼,而后结婚生子。一切按部就班,获得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他内敛、克制、不善言语,并且循规蹈矩。可他仍旧发现自己一直活得如行尸走肉。

善生,你带着伤口存在。你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伤口。所以你不爱你自己。

他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能够做到的事情。一种社会化男性身份的认同。像电脑游戏里的孤胆英雄一样,抵达指令中的任务目的。这是他为自己所存活的世界所做出的贡献。是对于内心的说服。冷淡地旁观自己东奔西走,谋杀掉生命的热诚和感性。

我们大部分人也如善生一般,在庸碌的人世,为工作劳碌,平淡生活,为了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而不懈努力。直到失去这一切。而即使在离开这个世间的时候,心里仍旧带着种种犹疑和困惑,来不及思索,便已扑入深渊。

如同被水深深淹没沉沦于黑暗淤泥里的莲花。无力摆脱生活的裹挟,就这样放弃了对内心的追寻,度过一生。

2·庆昭 

庆昭身患疾病,滞留在高原上的一家小旅馆,等待死亡。在没来拉萨之前,她是一位写作者,独自一人生活,疾病让她看到生命的实相。滞留在拉萨,沉默寡言,用一种脱离的心态去看世间的万像。

她几乎不做任何尝试,来说出内心被压抑的彷徨和恐惧。静默滞留是她疾病的核心所在。

死亡是真相,突破虚假繁荣。突然明白,别人怎么看你,或者你自己如何地探测生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要用一种真实的方式,度过在手指缝之间如雨水一样无法停止下落的时间。你要知道自己将会如何生活。

她在拉萨的日玛旅馆认识了善生,相约徒步去往墨脱。一路历经数次的蚂蟥叮咬、泥石流、落石、山崩、塌方等所有通往墨脱传说中的苦难和艰辛之后,最终如愿以偿,抵达了墨脱。 这个深藏在雅鲁藏布大峡谷的高山谷地之中的村落。是隐秘的莲花圣地。

她走上了这条行动的道路,与之前的静默滞留截然不同。一路上听闻善生讲述他和内河的过往。最终发现经历这么多艰难险阻抵达墨脱之后,内河已经于两年前遭遇了塌方,跌入喜马拉雅大峡谷,尸首未见。

当两人从墨脱回到拉萨,善生在天未亮的早晨,轻轻穿上那件白色的棉布衬衫,与庆昭不告而别。

回到拉萨之后各奔东西。再未曾见到。与某些人的缘分,就像在夜色中开的花,不能见到阳光。黎明之前即自行默默凋谢,且将永不再开花。那是属于月光和阴影的情缘。

之后,庆昭遁世在大理,过上了平静的生活。在小说的结尾处,庆昭说到:

他替我打开一道时间的门。那趟旅行,也许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为数不多的奇迹之一。我一直相信生命是有奇迹的。它们是上天赐予我们的礼物,只分发给心有天真和勇气的人。

她是已经接近于开放的莲花,在奔赴墨脱的路途中,在善生和内河的故事中,在大理洱海上的白色光束中,瞥见了光明。

3·内河 

善生与内河相识时,那年,她13岁,如花朵般的年纪。

他送她到小花园的围墙下。那是二十三年前的春日凌晨。故乡花园里茶花正在绽放。鲜红繁复的花瓣,一层一层铺垫。这样扎扎实实地开着,沉浸在露水中轻轻呼吸。她折下一朵,用嘴巴咬住花枝,把书包挂在胸前,灵活地攀上围墙。骑在墙头上,呼出一口气,脸颊因为用力而变红。站在下面一脸紧张的他,困意已消。站在清凉晨风中,看到天边渐渐绚烂起来的朝霞。

这个叛逆倔强的女孩毫无预兆地闯入了善生的生活里。她疯狂,自由,叛逆,甚至令人生厌。却成了善生唯一的朋友。

我十三岁就与她结识,有生之年,她是我惟一的朋友。

每当受了伤,内河就偷偷爬进善生的房间,找他帮助,找他倾吐。
无论是她被人强暴,还是跟着美术老师私奔,无论是医院里,不谙世事的善生像罪人一般看到内河满身的血污,她一声一声唤着的都是:来。来。善生。跟着我来。
她经历了动荡的人生,后来前往墨脱支教。在那里做起了老师,换上当地的粗布印花衣服,沉浸在漫山遍野的鲜花之中,为孩子们举办运动会,建立图书馆,给孩子们讲外面的世界。

她是一个独特的老师,学识丰富,性格真诚。不仅仅是授予孩子们知识,她更愿意与他们一起相处。素朗梅措轻轻地说,无可置疑,她是一个好老师。她带来新鲜开放的气息。孩子们都很尊敬和喜欢她。

然而她最终消失在高山峡谷江河之中。消失在隐秘的莲花圣地。
内河是经历了人生的种种跋涉,最终在超脱中盛开。

4·最终 

峰回路转,在经历了人世浮沉之后,善生放下了一切,出发前往墨脱。

庆昭终结静默滞留的状态,开始行动起来,与善生结伴去往墨脱。

两朵未开的莲花,去看那个隐秘的莲花圣地——墨脱,寻找内河,即使她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间。

正如庆山在序言中这样写到:

如果不经历艰辛的路途,如何能抵达美好的地方。神秘的象征,它所发生的意义,是一种指引。

内河指引着善生,善生又指引着庆昭。而墨脱指引着他们,指引着每一个追寻生命实相的人。

生是过客,跋涉虚无之境。

即使没有一个花好月圆的结果,但在途中,已经领略到生命的美与奇迹。


文字:拟见

图片:拟见 网络


我们每个人
每件事物
每一刹那
都在呈现
这是一条必经之路
有一种微妙的因果
使万物殊途
有其归宿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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