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春季刊(总13期)《奉天:名家有约》作 者 :安海茵 女人颂(组诗)
文/安海茵(黑龙江)
女人颂(组诗)
女人颂
穿着漂亮的衣服
拿着自己的主意
----让我们把这当成毕生的理想
相互鼓励 多说肉麻的话
或者欺负孩子年幼
给个棒棒糖 他就夸我美
“很美很美 优美的美”
这话只有我和孩子信
我们的歌颂止于我们两个人
这简直成了最高机密
美 居然成了默契的暗语
就让它照亮更多的地方
行 止
这无尽的海浪犹如田野
深黛色的暗影尽是迷幻的气质
时而葆有水滴的克制
即便是秋天
田野分装进金黄的芳香
也永不能占领波涛的巅峰
只是“以他的给予照耀一生”
被遗忘在海滩上的回答
是年轻岁月里那蒙昧的灵魂
局部的雨 贝壳软体
藻类有时招摇有时又躲藏
而此刻 与参差披拂的浓荫啮合精准
个中滋味藏匿于离岸的内核
暮年时期的浪子在返乡途中
一再地耽于拥堵的车厢 又
一再地仓促奔跑
这回翔的行旅宛如无尽的海浪
将沉寂的礁石一一披斩
飓风般争掠 尔后速朽
蒙 昧
雨总是在那里蓄满,
它有许多耐心 濯洗少女那
水果一般的脸庞,
迷雾一样摇曳,
在临窗的位置催生苍耳和白蒿。
梭形时光轴总是温吞。
小山河破碎,旋即拉抻完整。
我携着霏微的雨走出门去——
像是夜里的梦还没做完。
我携着梦一样的早晨去往晌午和黄昏。
檐下的雨滴是音符叮咚的晚安曲;
一场雨就这样包孕着甜味,
却又怅惘着走向终点。
命若飘蓬
过去的这些年
还有这许多事
——就不说了罢
我那些苦味的欢喜
都一一晾置在案头
如苦菊般吸饱阳光
之后 犹如抵达一生的睡眠
我三缄其口
在人群拥堵的街口
还有梦幻般忧伤的清晨
我始终 什么也没说
无论什么样的夜晚
辗转的 汹涌的
逼仄的 无论怎样
我将沉默当做那小小的果子
是这许多年来的唯一收成
不说 也是命若飘蓬
憔悴之花
我们三人都是一袭黑衣
明艳动人 沉默良久
都有青春的败落的气息
孩子们在身边跑来跑去
自动地分成两个阵营
一个人弯腰 擦去最小的那个孩子的鼻涕
他刚刚学会走路 就急着要跑
就绊了一跤
——我们都是这么走过人生
包房里播放的是沈庆的歌
这歌声一个字一个字地砸进心底
乔的红指甲暗叩节拍 真疼啊
我们就这样
任灵魂纤细的触角含羞草般受惊
我们将明亮的位置让出去
让阳光一缕缕的
打动欢愉 打动身边的人
岁月的河床如此清浅
将我们的黑色映得雪亮
啊 黑色将我们催化成憔悴之花
孤单的狂欢
对文字的感觉天生就超拔。
不需要修饰。
甚至不需要说出来。
它们举了火把 轰轰烈烈地前行。
这些孤单的狂欢。
它们宁愿在纸上铮铮作响。
情愿天色如此漆黑
真的情愿这样
我还没有学会说谎 让所有的光失去退路
沉积成千万年前的河床
而我们深陷其中
如同小小的琥珀
原谅我不再醒来
我可以停止挣扎
任时光跌撞
尚年轻的人们毫无心机
等待那蒙蔽了千万人的黑
粘稠的黑 暗黑
我的快乐如此澄明
给A.C
我不得不告诉你
关于幸福的传说
古老的吻 黑暗森林的巫术
不知从哪儿冒出的童年的木马
我没有可能不告诉你
夜里我醒了无数次
裸露着的双足
穿越一片又一片沾了露水的草地
有些事是我能做到的
可有些做不到
千百人在风中的合唱
霰雪纷其无垠兮的舞蹈
一想到这些我就心跳不已
我想踮起脚尖
将这些通通讲给你听
在暴风雪来临的夜晚
在深度睡眠里
在最深处海里的鱼的脊背上
全都说出来
卡通片的搞笑台词
猫扑里的并非我亲身的糗经历
我津津有味地讲述这一切
如同展示我内心那一小块安静的湖泊
像蝴蝶着迷于花朵
蚂蚁迷上了搬家
我最喜欢你一动不动的耳朵
我只是羞于告诉你这些
――我们从一相遇就开始离别
黄甲的乡愁回忆馆
时光愈推愈远
老人的眼泪能够回流
童年的江水会摸着他的脸
“乖,别哭
给你装满银鱼的小鱼篓”
生活的真相一路奔跑
可我一直都不骄傲
小木马左右摇晃
大风车摇头正忙
时间胶囊稀里哗啦洒了一地
这乡愁回忆馆的每一物件
都有时光的裂缝
我该去哪儿 找回弄丢的睡眠
和云的影子
“痛苦似乎轻而易举
实际上却艰难万分。”
哦,请千万不要点名
回忆馆中的尘灰都是干净的
拿时光机一吹就散
乡愁的斤两无法估重
酸梅子的酒每一年都酿了又酿
昼里夜里 都有水一点一点流过去
这些年自己的贫瘠和忙乱
“汝言不假,惜乎无非辨认。”
连云港的云
海是黄海
岛是开山岛
倾斜的风掠过鸥鸟的翅翼
它一再地在我的镜头里踉跄
仿若命运的失重
我猜想飞行不需要什么秘笈
每一只鸟恪守它自己的行程
正如与诗歌亲近的人
他们的背景只有天空和海洋
我猜想 就是这样的海水
阻隔了未可知的时光的峥嵘
连云港的云啊 是如何温柔地巡礼
星空中每一颗星星的轨迹
就是如何蛮横地偷走了一对夫妇的整个青春
作者:安海茵,女,1975年生。大学期间发表文学作品,有小说、散文、诗歌发表并收入年度选本。哈尔滨市作协副主席。《诗林》副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