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案惊奇】刘二保镖梦 | 小说 梦家女
白天刘二没事做,一般喜欢把自己沉甸甸屁股放在院里的洋井盖上,然后用手支撑自己的下巴看着村外绵延的山脉,一看就是几八小时。
刘二住的村子学名叫老边,村子不小,半山腰突起的一块巨石把村子一分为二,然后就有了上边人和下边人的说法。刘二是正经的下边人,他查过,爷爷那辈就是响当当的下边人。
上边人住在龙脉上,那的人每天过日子,大人孩子笑意满天飞。原因是老祖宗建家园的时候刚好把家安在锰矿上。真得感谢那个风水先生,其实谁还能记得他模样呢,为了答谢感激之情,家家都供奉请来的神仙。
上边人有锰矿但是没有路,想修路要占用下边人的赖以生存的半分地,下边人当时不答应。
后来县里下来人,下边人把他当中间人。中间人一句话把下边人心里说得直热乎。“大家一起赚钱嘛!”也没什么太大的磨擦,上边人用钱开道,还额外答应下边人附加的条件。很快通到山外的路修好了。
接下来下边的人有人入股,有人去打工,上边人和下边人都在紧张忙呼过日子。
刘二心慌,他也眼谗那大把的票子。不过心里明镜着呢!入股没钱,打工就得下洞,那活计累加危险还不划算。自打有活干看着村子里的人月八到集市上称几斤肉,刘二依旧眼谗,但是没有合适的工种。
父亲看他不顺眼,挺大个子在家来回晃荡,烦。
没办法他就去镇上晃,跟着拉脚的车,他跑上跑下混中午饭吃,人家也烦他,有一回卸完货的车没等他,那一天一宿他凑合在一家录像厅里过的。那一宿他没白呆,他看了香港一个片子受到了启发。
他想当保镖,因为块头大,光屁股在一起玩的哥们数他横,但也数他穷。刘二打起架来有个不怕死的劲,他感觉自己能行。有了主意,前半宿几乎是大梦没有,小梦不断。第二天早晨天朦朦亮,他就到镇外的岔道口截车。
本家有个哥们在上边开矿赚大钱。刘二心眼瞄上他了。
那哥们还算够意气。活计大号叫保安。不过先有试验期,满打满算一个月零三天,那额外的三天是看在和刘二是哥们的面上让出来的。
保安=保镖刘二笨心眼就这么想的。
第一天浅灰色的保安服穿在刘二的身上,他手脚略显不自在,站在警卫室里屋残缺不全的壁镜旁,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民国时候,和东北军差不多。头,是个从部队退伍的小班长,他连说带比划安排刘二的白天活计。刘二挺简单明白个道理,接票放车。这是保镖的活计吗?他问那个黑脸的小班长,人家没理睬他。他知趣的站到房檐下。上午刘二干活情绪高涨,货车一辆辆过,他就不停的接提货单。等他粗糙的扇面大手已经握着厚厚一沓时,一杆子高的磨盘大的太阳正好把上边人住的山头整个包进去。刘二感觉口渴,他开始四处找水。
水没找到,他到是注意到一位打洋伞的女人。
一看就是城里人
压着胖乎脸蛋的卷发,大大的眼睛,穿着打扮已经够另类了,她在半山腰台阶上闭眼晒太阳。
美女大家都爱看,刘二的热情立马转移了空间。尽管侧对美女,他还是拔直了身板。奇怪后来他干活不再感觉口渴了。
临近中午那女人收伞进屋,刘二才把那渴望的眼神淡淡收回来。
“谁的女人?”他挺关心这个。
谁能回答挺不好意思的问题,刘二绞尽脑汁琢磨目标。
没人的时候他问做饭的老李头。
老李头硬梆梆甩过一句话
“外来妹,广州的,矿长的小媳妇。”
“你个小白脸的。”
刘二一边剔着牙,一边往外扔着词。
他又开始羡慕有钱的哥们了。
以后的日子刘二的活计就是接票放车,没有动拳头的事情。
距离那期限还有十天的光景,刘二看不见打洋伞的女人。白天他不时抬头看天,晌晴的日头,正适合晒太阳。女人没出来,刘二工作热情渐少了。
眼看最后三天期限刘二见习期满了。刘二看不见他哥们,也看不到那女人。他接票的手不灵活了,和人说话的语气也粗暴了。
没人搭理他。
这天刘二是后半夜班,他象黑塔一样站在大门口。远远的有辆拖斗车驶过来。照旧要票放车,正当他的手触摸到墙壁上那红色按钮的时候,他发现驾驶室通常坐一人,今天坐了俩人。他照例搬着车扶手看那个搭车人,尽管纱巾遮脸,衣着换大众化,刘二一眼就能看出来,是那打着洋伞的女人。
女人躲避刘二的眼神。
刘二看了那么几眼,想想又去按墙壁上的按扭,不过按下去瞬间他又合上了。
他想和那女人说话。
“干啥去?”
刘二感觉自己吐字特轻,那女人听着反到把放在膝盖上的皮箱弄掉了。眼角流露不再是晒太阳时候的安逸神态,刘二冲司机招招手,那人从右侧下车。
面对刘二女人无力的趴在机箱上哭泣。
箱里的东西四散扬出来。
刘二立功了。
原来那女人重伤了包养她的男人,不过慌不择路,让刘二捡个便宜。
等哥们好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往后的事情,刘二经常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哥们,在矿山的门口绕圈子,别人问他做啥,他说晒太阳,医生告诉的。其实他心里装着个不大不小的秘密,他想那个遮洋伞的女人,至今他还记得女人的眼神,不过现在那目光感觉有些哀怨了。
大洲点评:很短小的篇幅里,却曲尽其妙地画出人物前后反差甚大的心理变化,又合情合理,结尾又有悬念,似乎还有更多的故事要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