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张永平丨生死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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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永平 / 文
前几日的清晨,我一觉醒来已7时,昨晚还想着明早去湖边的广场走几圈,现在却依恋着暖暖的被窝慵懒着不想起来。拿着手机看了一会,便匆匆地起床。拉开窗帘,雾蒙蒙的天阴冷着,我的心情一如这灰蒙蒙的天,用力一拉,“呯”的一声,床头柜上的杯子应声落下,虽不是摔得粉碎,也是四分五裂。赶紧拿起手机百度一下,本来就不怎么好的心情,又增加了几分。
一天的工作在浑浑噩噩中度过,莫名的烦恼时不时地袭来,总是不能去专注某一件事。晚上躺下,百无聊赖地看了一会手机,10:30分准时睡觉。睡意朦胧中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把我惊醒,一看11:55分,妈妈的电话。半夜三更莫不是妈妈不舒服?有急事?我心中一阵慌乱。妈妈说:“赶紧起床吧,你二姑病了很严重,在医院,我们现在去吧。”我急忙回答说:“ 好。”心里很是难受,可又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只顾穿衣起床。上衣还没有完全穿好,妹妹哭着打来电话说:“别来医院了,情况不好,让准备后事,去给姑姑买些走时穿的衣服吧!”我讨厌午夜的电话,狠狠地把手机摔在被子上,禁不住哭了起来。两天前二姑和姑父还来店里看我,爱美的二姑还在镜子前左转转、右瞧瞧,问我衣服是否漂亮。才57岁的二姑啊!才帮助儿女们带大孩子,才从县城买了房子,才可以快乐地去享受晚年生活,一切美好生活才刚刚开始,你就……
买好衣服我们赶到了医院,紧闭的重症监护室门外,姑父在来来回回走动着,女儿们也忍不住低声抽泣着,四叔无可奈何地看着我们说:“医生说最好的情况也是植物人。”姑父仰天似哭似说,呼喊着姑姑的名字:“你起来呀!和我吵啊!感觉还没有和我吵够,怎么能丢下我,可不管我了,我该怎么办呢?”原来 ,中午姑姑姑父吵了几句,姑父赌气回东姚老家了。幸好大女儿晚上给姑姑视频,已经说不清话的姑姑说了人生的最后一句话:“妞,我难受,赶紧来。”女儿再说话时已经不会回答。
二姑生得眉清目秀,白皙的脸庞,没有一丝杂质,好像未经岁月洗礼,乌黑稠密的头发,屡屡顺顺,好似不曾经历风霜,不高不低胖瘦均匀。我眼前仿若二姑满含盈盈笑意向我款款走来。我想抓住时间的衣角,可是抓也抓不住,摸也摸不着。我不禁悲从中来,难以抑制地哭了起来。十多年前,我忙着上班,让你帮我照看孩子一月有余,给你钱说什么也不要;几年前我们需要资金周转你二话不说,慷慨解囊;一个月前你在工地干活不分昼夜,如火如荼;一周前你一个人在家弄200多斤粉条,从插秧到磨粉从未喊累;生活中遇到困惑的我向你倾诉,总是安慰我要好好爱自己。你勤劳、朴实、善良、憨厚、耿直,你待人诚恳,为人和善,你邻里和睦,善待亲朋。你对我的好我不曾表达,但从未忘记,往事历历,今天好好的你就……
将近早上七时,重症监护室的门终于打开,呼叫家属说:“抢救无效,宣告死亡。”我们一下子拥进去,二姑躺在那儿平静、安详,身上热乎乎的,好像不是经历生死是睡着一样。姑父忘记了我们在场,跑过去深深地亲吻着姑姑的脸庞,抱着姑姑失声痛哭,怎么也拉不起来。这一吻将是永别,这一吻是对姑姑的满腔爱意,这一吻里面蕴藏有不舍,有责怪,愧疚,懊悔,应该还有很多很多……我知道姑父深爱着二姑,他能包容她所有的倔强,蛮横,任性。我常常问自己婚姻是什么?难道婚姻就是无休止的争吵?是说着刺耳的话伤害着对方?是无情的折磨吗?我想问问苍天,爱,长得什么样子?它不是包容、呵护、心疼、用尽全力护你一世周全吗?那么,为什么深爱的人又会争吵呢?爱,它琳琅满目,千红万紫。也恒久,也短暂,也冰清玉洁,也满地尘埃,也光芒万丈,也一地鸡毛。但纵使风情万种,总还有阴差阳错的遗憾。
一向胆小的我,从头到尾和别人帮姑姑穿好衣服,回到老家姑父哭着说着:“谁能给我一种药,让我没有思想,让我不去想她,她就像拿一把刀刺在我心中,让我如何接受。”姑父还告诉我说幸好手机里保存着你姑姑的好多视频,否则漫漫余生我该怎样度过。女儿们千万遍呼喊着“娘”,直到声嘶力竭,也不回答。
至亲们从四面八方纷纷赶回来,在悲戚的唢呐声中惋惜、痛哭,我们不约而同地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安葬入土。
冬日凛冽的寒风呼啸着我的脸庞,硬生生地疼在我心里。满山的松柏随风摇摆,那一定是你在呜咽;厚重的土地静默无言,我猜想是你在悲鸣;我手捧冰冷的土壤,把我给你买的鲜花植于坟头,愿您长眠于鲜花丛中。二姑,安息吧!
微信里的二姑依然还在,难再续……
张永平 微信昵称秋之阳。农资经营人,崇尚文学,爱好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