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錦:重譯《波斯短歌行》(二)
遠山之巔,星穹之下。
邂逅君子,温其如玉。
大卫的唇紧锁;夜莺向玫瑰在叫,
用那神圣、高亮的巴列维语调:
“酒!酒!酒!殷红的酒!”
唤起血色好把她脸颊的蔫黄去掉。
大衛之歌唇鎖矣。而夜鶯之天囀,聼如巴列維語“酒,酒,酒,殷紅酒” 之聲,顧向玫瑰頻呼,遂令花頰如暈。
詩律長瘖似凍烏,殷勤誰解勸提壼?不辭唱盡春風媚,添與薔薇一點朱。
莫向春風唱鷓鴣(鄭谷),喜聞春鳥勸提壼(白居易)。庭前惟有薔薇在(劉商),數調持觴興有無(杜牧)?
雨晴禽哢是歌唇(方岳),天地應酣上國春(王珪)。面帶淒涼無酒色(王洋),薔薇紅透更精神(方回)。
来,杯要斟满,悔当抛掷,
像冬衣欲弃,春火正炽。
时之鸟,只有短短的路程,
而那鸟已经展翅。
來,滿注汝杯!昨日之非如寒衣,請擲諸春陽間。時之疾也如鳥,逝路無多,而今已振其翅矣。
杯中那問去年非,麗服初明春日暉。看到長空孤鳥沒,不堪萬古此同歸。
強偷春力報年華(司空圖),先脫寒衣送酒家(崔道融)。桃李光陰流似水(崔覲),今朝青鳥使來賒(李商隱)。
美景良辰定不空(王安石),是非已落酒杯中(方岳)。沉沉鳥沒天無盡(趙秉文),水色山光萬古同(陳省華)。
不管是纳霞堡或巴比伦的岁月,
也别管杯里是甜汁还是苦液。
那点点滴尽的,是生命之酒,
片片飘落的,是生命之叶。
納霞堡耶巴比倫耶?杯中物甘耶苦耶?何問乎!吾生終然若酒之涓涓盡,葉之一一墜。
朝野未應妨性殊,苦甘一例與杯符。須愁今日涓涓逝,那計明朝片片枯?
酒伴歡娛久不同(白居易),浮生何處問窮通(翁洮)?天知惜日遲遲暮(徐夤),笑指生涯樹樹紅(陸龜蒙)。
尚自浮家客帝京(林洪),百年能病幾番酲(蘇元老)?花飄茵席三生凈(朱槔),翁棄人寰一葉輕(王洋)。
你说,每个早晨带来玫瑰千花,
不错,可昨天的玫瑰落在谁家?
而这带来玫瑰的第一个夏月,
也带走杰姆西和凯柯巴。
汝言茲晨日攜玫瑰千朵來,雖然,昨日之玫瑰安在?茲初夏之月,亦誠攜玫瑰來者也,不又將彼傑姆西、凱柯巴諸王去耶?
朝來千朵一時開,零落誰將昨日哀?同是催花風信在,無端曾把哲王催。
一樹繁花一畝宮(薛能),墻頭風急數枝空(韓偓)。三千年後知誰在(羅隱)?花在舊時紅處紅(懷浚)。
千朵穠芳倚檻斜(向敏中),雨枝零落不成花(彭汝礪)。風流耆舊消沉盡(張致遠),有限光陰屬鬢華(趙蕃)。
好吧,让它把他们带走!
凯柯巴和凯霍斯鲁于我们何有?
让扎尔和鲁斯图姆纵情叫战,
让哈蒂姆命宴——你也没法插手。
任彼將之去耳!凱柯巴王、凱霍斯魯干我輩何事?扎爾與魯斯圖姆之百戰咆哮,哈蒂姆之命宴,無預汝。
哲王催老只由他,天地徒勞涕淚多。誰見大人龍戰怒?誰聞小雅《鹿鳴》歌?
山河無力爲英雄(歸仁),今古由來事不同(白居易)。四海風雲難際會(李山甫),不如沈醉臥春風(徐夤)。
升平奚羨帝王功(文天祥),萬事浮雲過眼空(張綱)。大業豪華今寂寞(黃公度),古來虛死幾英雄(陸游)。
是集凡二譯,皆未當意,黽勉重譯,依白話、文言、七絕、集唐、集宋次第,以附菲譯五版後焉。我瞻室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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