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稚丨美好的事物,我们并不会因为熟悉而麻木,诸如下雪,诸如花开
鲁稚|文 鲁稚的阳台(ID:luzhi66)
成都今天下雪了。零零散散,稀稀拉拉,偶尔从窗前飘过几片。其实不能用“片”来形容,没那么大,成不了形。但也不能用“颗”或“粒”,因为没有相应的重量感。总之,若有若无,就那么零星飘过,我开始还以为是楼上装修掉下来的泡沫渣。
但当我仔细一看,终于确认是雪时,心中竟涌出滔天的惊喜——成都下雪了!成都居然下雪了!!
我印象中,在成都只见过两次雪,一次是三四岁时,屋顶都下白了,妈妈去把瓦上的雪刮下来,收集在盆子里,说是雪水泡盐蛋好。到底好在哪,我也不知道,那都是五十年前的事了。之后我们一家去攀枝花支援三线建设,一待十几年,在那个酷热之地,传说打个鸡蛋在石头上,五分钟就可以烤熟,当然也没啥雪可见了。
第二次在成都见雪,是二十多年前,我还在《四川画报》社上班。突然就下雪了,骑着自行车在街上,感觉风像刀子样割脸,头都吹裂了。只好在街边找了家小店,随便买顶毛线帽戴上。后来我们一家去了北京,一待十几年。听说成都下过雪,但无缘得见。
今天终于又在成都见到雪,真是弥足珍贵。便想去朋友圈说点什么。没想到点开朋友圈,早已满屏是雪——有发雪景照片的,有发飘雪视频的,有约人到郊外踏雪疯耍的,几乎每个成都人都在欢呼雀跃——下雪啦!
我突然就觉得有点好笑,想把往年在北京拍的雪照发出来:那铺天盖地的雪;那把汽车埋成一个雪堆的雪;那人一走过便留下一串深深脚印的雪;那沉甸甸压着松枝,只露出隐隐约约几丝翠绿的雪;那被孩子们捧起来相互投掷打来打去的雪——儿子小时候我专门给他买了副防水防风滑雪手套,就是专门用来玩雪的——那才是雪!
现在成都天空中这稀稀拉拉的雪,放在北京根本连雪渣也算不上,但我还是理解成都人的欢腾,谁能不欢腾呢,就连我这见过北方大雪的人,看见成都的天空飘起了雪,我仍然也是惊喜的。
其实,就算在北京,尽管每年都下雪,一到冬天,人们还是会急切地盼着雪。每到阴天,空气中有了下雪的味道,邻居们见面打招呼都会说:“这天儿,快下雪了吧?”终于,某一天,当我无意中往窗外一瞥,“下雪了!”心中立刻涌出莫名的激动,我会冲到儿子的房间,对着尚在酣睡的儿子大喊一声:“下雪了!”他会一翻身坐起来,“真的?!”然后跪在床头,扒着窗台向外望,果真下雪了!他一脸的兴奋,仿佛从来没有见过雪一样。
即使每年下雪,仍然会对下雪感到新鲜,感到惊喜,仿佛如同初见。我想,纵使东北人,看见初雪也是惊喜的吧。我不知道雪为何有这样的力量。
想起多年前去内蒙草原玩,一望无际的草地,繁花似锦,令人疯狂。拍了一通照片后,我对陪同的当地朋友说:“太美了!对你们来说可能司空见惯,对我们来说就太震撼了!”没想到他随口答道:“我们也震撼!我们每年也会专门来看花!”
我怔住了,后来常常想起他说的话,越来越觉得意味深长。美好的事物,我们并不会因为熟悉而麻木,诸如下雪,诸如花开。而相反的事物,大概也一样吧。
作者:鲁稚,作家,亲子教育专家。著有《随心写出好文章》《三年能走多远》等十余部家庭教育著作,《你不来我也等》《正在消失的物品》等十余部散文、随笔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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