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与大师
或许每个人天生都会对某件事情有着特殊的感应,我从来就不会觉得写文是一种负担,写文于我而言就是娱乐,游戏文字,文字娱乐,文字不妨就从娱乐开始。估计是国外引进节目中国好声音版权的纠纷,第一季的中国新歌声应运而生,换汤不换药,在前面节目的铺垫下,收视率还是极好的,尽管获得总冠军的蒋敦豪让人意想不到,可或许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最后拼的不是歌技,而是大众评审的口味与眼缘。
我看中国新歌声完全是由于周杰伦,尽管他的言辞比不上汪峰的深度,资格不及庾澄庆,出名晚于那英,可他是周杰伦,我无法想象华语乐坛没有周杰伦,那将会是多么的苍白及无力。周杰伦在导师椅上的出现,说明他需要更加的立体与丰富,以前是用曲调来教化世人,新潮刺激而有暖意,如今成了学员的导师,他必须要从言语动作,示范引领,辨别学员才能,怎样指导学员成为他们自己等各方面去完善,方能成全自己导师的身份。周杰伦是编曲方面的大师,而他的学员为何成不了受人关注喜欢的人,还没有成为大师的苗头呢,又或者说很多厉害的学员并没有选周杰伦,这里面就有很多的教育问题值得说道了。新一届的中国新歌声,尽管有周杰伦的一名学员挺进了决赛,但从整体实力及丰采而言,周杰伦的战队没有给人留下什么特别的印象,其队员没有汪峰队徐歌阳的投入,没有那英队万妮达的鬼魅,也没有庾澄庆队姚希的精灵。这不由让我联想到了一个教育命题,那就是老师与大师之间关系的命题,大师能否成为老师,老师能否成为大师?大师会成为怎样的老师,老师成为大师,还会继续当老师吗?老师里面有不有大师,大师里面有不有特别懂教育的老师呢?其都有师字,是相通还是相悖,其中有很多的问题可以述说。
我很早就知道,最牢固的学习方式就是学生向学生学习,小组合作式的学习,学生互学最容易发生真实的学习。过去我在美院学习就有一个很深的感受,凡是在很有名气的甚至是国内艺术界该为大师的课上,我都有些放不开,我都很难自在地表现自己的想法及形成作品。我现在回想其原因,我觉得一方面我被老师独特的风格及性情给迷惑了,自己很难有水平跳出来。一个老师要成为大师,很重要的一个特征,那就是他的风格,他的独特性,一流的艺术家一定是个性凸显的,有自己鲜明特色的,而这个东西是很难系统地教给学生的,也是很难评估的;还有一个方面的原因是,大师级别的人不是不能上课,而是很要求上课对象的才情及水平,换句话说,那就是学生也得很有水平,大师与学生的交流要是互动的,要是在同一个频率的,要是对口味的,大师要觉得你是可造之才,学生要知道自己的水平底线与研究方向,这样才不太容易辜负大师的课,才能理解大师的很多语言及行为。但从某种意义而言,在教育的领域,老师应该先于大师,教育当有一种普世及普及的意义,在学校教育中,教育关系互动中,我们不应该期待天才,而应该完善教育的制度及氛围。
老师与大师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呢?我总是记得一则教育的笑话,说教师是把复杂的东西讲简单,而教授是把简单的东西讲复杂。从教师与教授各自侧重的点而言,我们完全可以体会老师与大师之间微妙的关系,虽然是笑话,可其中真的可以有很多的话题。比方说:大师可以从事高等教育,老师可以从事基础教育,因为大师为师很难靠教学技法,而是靠学识及人格魅力来影响学生,可转念又想,大师真的很适合从事基础教育,因为基础教育恰恰非常需要一种学识魅力及人格性情去影响,而一般的老师只会停留在教学技法,教育活动等浅薄的层面以及功利的状态下,可各专业领域的大师真的又很难在基础教育有所发展,不知是否真正有人学、教育学的大师存在,我一直很是期待。
关于老师与大师,我还有诸多的联想,特别是一种师生关系的历史遐想。万世师表的孔子之所以是大师,那是因为我们从《论语》中能瞧见这个人的性情。孔子骂学生宰予“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骂人不带脏字;骂冉求“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要求学生群揍他。还有好多性情之语:“小人哉,樊须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小人过也必文”,“小人长戚戚”,“色厉而内荏,譬诸小人,其犹穿窬之盗也”,“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小人反是”,“幼而不逊悌,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通过这些语言,我完全能感受一个有原则,有理想的老夫子的形象,“以杖叩其胫”,不服气,教训人,很是鲜活。到了现代,就有了应和时代意识变迁的康有为与梁启超这一对师生的反目,梁启超骂老师康有为:“且此次首造逆谋之人,非贪黩无厌之武夫,即大言不惭之书生,于政局甘苦,毫无所知。”康有为也专门写诗怒斥“逆徒”:鸱枭食母獍食父,刑天舞戚虎守关。逢蒙弯弓专射羿,坐看日落泪潸潸。是在说梁启超违背伦常,食父食母,禽兽不如,十分狠毒,根本不记得一道戊戌变法的师生情。更有意思的是,梁启超被康有为视为“逆徒”,不久自己也有了“不肖弟子”,也就是徐志摩。他喜欢徐志摩的才气,却很看不惯其私人生活。徐志摩对林徽因一见钟情后,便向发妻张幼仪发了离婚通知书,梁启超得知后立即对其进行了批评教育。但徐志摩显然是“婚恋自由”的坚定执行者,尤如梁启超自己有别于康有为保皇的“革命个性”一般,根本不听老师的劝告,任性得很。康有为、梁启超、徐志摩都可以说是中国历史上大师级别的人物,他们的师生关系确实让人琢磨回味。我想老师或许会有很多的规矩及要求,而很难具备大师这般的性情,当然,前提是要分清楚老师与大师的界限,随口骂人与性情毕露的区别,好比帅哥纠缠女人可以当作痴情,而丑男纠缠女人只能是耍流氓,你先得掂量自己,看清楚自己。
从某种意义而言,春秋战国时期的诸子百家应该都可算作是教育家,只是他们比较愿意当权力者的老师,很想在社会层面现实层面解决具体的问题,如果稍微跳出来一点,如孔子的“有教无类”,如老子的“天地不仁”,有尊重人的意思,有一些天地宇宙的意味,就会进入到大师的系列,大师的教育观念中来。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如鬼谷子,纵横家的鼻祖,自己很神秘,但他教出的学生都很厉害,派系很发达。孔子尽管号称有门徒三千,但其有好多本身就很有钱,有背景的,真正被孔子教化的学生并不多,即使是孔子最看重的学生颜回,也穷困而死,而老子更是没听说过有什么学生。鬼谷子最有名的学生,就有孙膑、庞涓、张仪、苏秦,还有要离、黄石、李牧、魏僚、毛遂、韩非子、范蠡、狄青等,到了现代,我想这般师生的气象也还是有的,那就是清华的叶企孙,新中国诞生的23位两弹元勋,有一半是他的学生,钱三强、钱学森、钱伟长、邓稼先、周光召、朱光亚、李政道都是他的学生,老师的格局很大,成了大师级别的人物,这些大师的教育感觉一定优于很多老师。
说到叶企孙,我们很多人不太了解,让我又联想到了一个有趣的问题。我们知道书圣王羲之,却不太熟悉他的老师卫夫人,我们知道苏格拉底,却很少关注他的老师普罗迪科斯,我们晓得董其昌,却很少知道他的老师莫是龙,我们晓得徐悲鸿,却不知道康有为对他的提携,我们或许清楚清华国学院四大导师,但很少清楚这些人都是胡适推荐的,我们会欣赏齐白石的虾,却不知道陈师曾对他的知遇,我们会哼冼星海的黄河大合唱,却不知道他与萧友梅的师生恩怨,我们熟悉达芬奇,却很难了解他的老师韦罗基奥,我们熟悉毛泽东,却不太容易了解他的老师黎锦熙、徐特立、杨昌济,这种师生现象还有很多,里头很自然就引发了很多的话题,默默无闻的老师能否教出大师来,且大师能否被教出来,为何有很多大师培养不出人才来,有时一个时代突然涌现出了诸多大师,是前期的积累,还是时代的偶然,是个案,还是具有教育推广的经验,里头有很多的事情值得求索,老师与大师的话题无穷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