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兰•巴特|明室
1 照片的特征
有一天,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偶然看到拿破仑最小的弟弟热罗姆的一张照片(摄于1852年)。我当时十分震惊,想到:我看到了一双曾经看到过拿破仑皇帝 的眼睛!这种震惊的感觉我日后再也不曾有过。我和人说起过这种震惊之情,可是,因为似乎没有人有同感,甚至没有人能理解(孤独。大千世界就是靠这样一些人的点滴孤独构成的),我也就将此事置诸脑后了。
我对摄影的兴趣更注重其文化方面。我公开的宣布,说我喜欢摄影,不喜欢电影,可我又无法把摄影和电影分开。这个矛盾就这样纠缠着。对于照片,我有这一种强烈的“本体论”的愿望:我不顾一切的想知道照片“本身”是什么,它以什么样的特点有别于一般图象。实际上这样一种愿望意味着出了技术和应用方面的明显的事实之外,尽管摄影在当代极为普及,我对摄影存在的价值,以及摄影是否有自身的的“特点,都没有把握”。
2 难于归类的摄影
谁能引导我呢?
归类(如果想建立一种体系,就必须认真进行分类,选样)是第一步,从这第一步开始摄影就成了问题。确实,有几种分类法,将摄影分到其中哪一类好呢?这几种分类法,不是经验型的(专业的\业余的),就是修辞学性质的(风景\物体\人像\人体),要么就是美学性质(写实主义\绘画学),总之这样的分类都和摄影格格不入,与摄影的本质无关。摄影的本质(如果有的话)只能是“新奇”,摄影的出现就是新奇事物的降临,因为,上述的那些归类也很适合于其他老的图像艺术品。可以说。摄影是难于归类的。这有点乱。于是我就开始思考,这种混乱是怎么产生的。我首先发现的是这样一点。摄影无限制的复制的东西只发生一次:摄影在机械地重复实际存在中永远不可能重复的东西。在摄影中,事情永远不可能不受控制的变成另一种东西:摄影总是把我所需要的本质集中到我所看到的物体上面去;摄影是绝对的“个别”,是极端的“偶然”,是“某一个”(“某一张”照片,而不是“那张”照片),简言之,摄影不疲倦的表现的是“时机”,“机缘”和“实在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