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W先生说北海一些事

两年前某个中午,与北京来的一位W先生吃饭。他快80岁了,在北海住了很多年,知道我当过记者,感慨万千,用北方人的话,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
因为是闲聊,并没有什么主题。话头自然是对北海的印象。W先生称赞北海的空气好,原先在北京每天吃降压药,到北海后停了。他说北海变化很大,街头的标语,以前都是“违者罚款多少”,现在变成了“请您怎样怎样”之类。
果然是“一花入百眼”, 一千个人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不同的人看一种事物都有自己的视角。大多数人说起变化,说的不是GDP,就是城市交通,或者是多了这个楼那个馆,他看到的却是街头的标语。
W先生讲了三件让他感觉不爽的事:其一,北海的电动车太厉害了,他曾两次被电动车撞到,幸亏都无甚大碍。但他特别不理解,两次对方都连一句“对不起”也不说就开车走了。“好像撞的是一根木头。”他说,“我几十岁的老头,小年轻撞了人一点歉意也没有。”
W先生说,现在每次上街,他都要前后左右、东西南北张望,生怕电动车像野猫一样蹿出来。我想象一个颤巍巍的老人,站在车流中间手足无措,像一根挂满信号灯的柱子,电动车、摩托车、汽车视之如无物,从他身边嗖嗖掠过,真的不是一个太美的风景。
其二是到某通讯公司装固定电话。他说,这项业务在北京、上海会有人上门服务,在这里要自己到营业大厅办理,先排队拿一张小票,看不到有“老人优先”的窗口,在场的服务员也没有人主动过来让他先办。
我对年龄一向“眼瞎”,虽然80不会猜成18,但在这个化妆和整容流行的时代,常常缺乏自信。王先生龙钟老态,看上去已逾古稀,理应优先得到服务,不过企业都是“业绩至上、效率第一”,对他视若无睹也不是没有可能。
W先生不理解,那个营业厅有许多卖手机的柜台,甚至还有卖其他东西的“超市”,却没有让人坐着休息的地方,进大厅的人都是站着办事,“怎么就没想到老人办手续一站几十分钟、一个多小时的困难,”他说。
第三件事是办煤气。他因为住得远,第一次东寻西找,到营业处时已经五点过了,营业员说要下班了,让他第二天再来。第二次堵车又迟到了,他不理解为什么六点下班,五点就不办业务了?但只好悻悻而回。第三次中午就赶去,终于排队轮到了他,营业员说会安排工人上门看是否适合安装,可以装的话在15个工作日内装好。
他觉得太久,但也只能等。工人上门实地察看,说是可以装,但要买公司推荐的煤气灶具,不然不能装。W先生气得发懵,因为价格比市场上贵了一倍多,“北京就没有这样的规定,”他说。
他担心工人回去没交接好,过了几天自己跑到营业处联系,对方问他有没有条子,他不知道是什么条子,后来说不用条子了,要一张家里的照片,让他回去拍。他担心再来时换成别的营业员又另有说法,经办人倒很体谅,答应等他,后来又帮他找来经理,经理答应提前到5天安装好,让他感激不已。
人是环境的产物。大城市与中小城市有很多区别,一个大的区别就是“游戏规则”不同。不同的“游戏规则”构成不同的环境,在大城市生活习惯了的王先生,像一条鱼换了个缸,各种不适应凸现出来。
对王先生这样的“鱼”,有两种态度:一种是请他回自己的鱼缸去,谁也没叫你来;一种是想办法把水体弄清洁,让更多的“鱼”适应。就文明的“阶位”来说,大城市的管理和服务自然更规范,中小城市应向大城市看齐。服务环境的改善,从某种角度说,是一种“文化的重置”,需要通过制度来改变,但制度又在旧的文化土壤上成长,它的建立和执行受着原有文化的制约。一个地方,只有更多地聆听来自“外人”的声音,才能意识到“人文”差异中的不足,从而寻求积极的改变。
(注:文中所记为王先生所说两年前的情况。有道是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善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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